《太子,東宮那位又跑了》第一百零六章 收局
夜湛走過去,也不上前去瞧床上躺著的李湘湘,在屋子裡唯一還完好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來,然後一言不發的看著李湘湘。
屋子裡跪了一地的人戰戰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後,聽得夜湛問道:“還要守在這裡哭喪?
”
那些丫環婆子哪裡還敢多待片刻,從地上爬起來便魚貫出去了,宋銘將房門掩上,房間裡便靜了下來。
李湘湘脖子上還留著一道淺淺的白綾勒出來的淤痕,更加映襯得她細弱的脖子不堪一折,她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悠悠轉醒,眼睛慢慢睜開,長長的睫毛顫顫的,好不可憐,等終於看到坐在面前的夜湛,便眼眶裡盈盈含淚。
她這副神態,夜湛熟悉得很,以往她總是以這副模樣撒嬌,說著所受的委屈,那時夜湛對她尚留幾分夫妻情分,她那張臉又實在太具欺騙性,所以從來也沒有怎麽懷疑過其中真假,如今看來,隻覺得令人作嘔。
李湘湘西見他不語,便當先道:“殿下,你終於來了。
”
夜湛看著她,語氣已不如平時那樣溫和,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輕蔑:“你作鬧了這麽些時日,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你都用盡了,再不來看你,未免顯得本宮無情了。
”
夜湛這語氣,顯然是來興師問罪了,李湘湘本來還使著小性子般的瞧著他,被夜湛的態度一刺,便從床上坐了起來,卻仍舊嬌弱的撐著床榻,擺出一副可憐模樣來,瞧著夜湛。
“殿下無故關我禁閉,難道是有情嗎?
”
“你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惡毒?
”夜湛皺著眉毛瞧著李湘湘,那目光寒沁沁的,就如同射出的兩道冷箭,要在李湘湘的身上鑽出兩個窟窿似的,“你還要裝模作樣到什麽時候!
”
這不是李湘湘平時面對的夜湛,當然,她也知道如果夜湛真的知道了她指使孫卯的事,肯定也不會再如平時那樣對著他,可她不明白的是,孫卯沒有供出她來,也已在當場便被射殺,那夜湛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夜湛:“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湘兒做了什麽嗎?
”
“做了什麽?
”夜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看著李湘湘,冷冷說道:“你對宋錦玉做了什麽你自己都忘了嗎?
”
李湘湘還在猜測她與孫卯的事是不是暴露了,便聽夜湛徒然問起宋錦玉那個該死的賤人,立時倒是真有些困惑了,看著夜湛道:“宋錦玉?
”
夜湛面容冰冷的看著她,隻等著她自己招認。
李湘湘微微坐起來了一些,裝出一臉無辜和茫然,“殿下為何突然問起她來了,她不是同那個名叫懷宮的一起私逃了嗎,這些殿下都是知道的,過後殿下沒有再見過宋錦玉,妾身也沒再見過她,妾身縱然恨她背叛殿下,又能對她做什麽呢?
”
夜湛看著面前的李湘湘,就像在看一條陰險的毒蛇,她竟然能用這麽無辜的表情說出這麽一番謊話來,看著看著,夜湛的眼中便浮現出一絲嫌惡與憎恨來。
李湘湘被她這樣盯著,盯得後背根根寒毛直豎,仍舊兀自強撐著。
房裡靜了半晌,李湘湘作鬧了這些時日,精神也很是不濟,又受了風寒,身上正冷一陣熱一陣的難受著,渾身冒著虛汗,臉色蒼白的與夜湛對視。
“宋錦玉入東宮以來,你不曾生妒?
”
李湘湘身為女人,自己的夫君卻納了別的女人作妾,本身為正妻,為夫君納妾是她的職責,何況夜湛身為太子,宮中除了太子妃,多有幾位妾室側妃,是理所應當的。
但夜湛不應該將對她的寵愛分給別的女人一絲一毫,尤其是那個從不將她放在眼裡的北國公主。
可夜湛不僅分了給她的寵愛,還對她越來越不如從前,這一切都是因為納了那個北國公主為側妃,她如何會不生妒?
李湘湘淒然道:“妾身身為太子妃,是聖上賜婚,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從與殿下結發為夫妻那天,妾身的心裡便隻有殿下一人,可殿下心裡何止一人?
更應問,殿下心裡有過妾身嗎?
妾身為什麽不妒?
”
“所以你便處處針對宋錦玉?
甚至傷她害她?
”
李湘湘哪裡會認夜湛的指責,她才是受害者,論先來後到,她是夜湛迎娶的第一人,論身份,她是當朝丞相獨女,是尊貴的太子妃,若是將來夜湛坐了皇位,她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而夜湛口中的那個宋錦玉又是什麽身份呢?
她不過是個亡國公主,本應在國破之時便一起去死,卻苟活下來,讓夜湛將她帶回宮,像個低賤的婢女一樣討夜湛的歡心,與她爭寵,與她處處為敵,她恨得理所當然。
“殿下指責錯了,妾身不敢認。
”李湘湘道。
夜湛氣極,怒道:“你還想狡辯!
”
“是殿下的錯,是殿下硬要將宋錦玉納進東宮,可她自進東宮以來便處處不服管教,殿下難道不知道嗎?
她最恨的就是殿下你,她恨你讓她國破家亡,她恨你讓她屈辱為妾,她恨你讓她與心愛之人不能相守,不是嗎?
”
夜湛聽著李湘湘如此細數,一時不知是氣還是恨,眼睛都紅了,燭火下看來像是要滴出血來,李湘湘笑道:“殿下也會生氣,也會惱怒啊,那妾身呢!
”
她抓住自己的衣襟,身子往前傾,整個上半身都快跌出床外來,恨極一般看著夜湛,蒼白的嘴唇顫抖著:“我親眼看著自己的夫君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女子為妾,親眼看著自己的夫君百般縱容明明有深仇大恨的人,你疼她寵她,你是在羞辱臣妾是在踐踏臣妾。
”
“宋錦玉處處都與臣妾作對,她卻能獨佔著你的憐愛,憑什麽?
你問過妾身嗎!
妾身的苦與恨你真正關心過嗎?
你沒有!
”
夜湛盯著李湘湘西一雙含怒的眼睛,幽幽問道:“你自己難道忘了?
本宮為什麽會娶你,父皇為什麽會賜婚?
”
經夜湛提醒,李湘湘突然面容一片空白,她雙眼無神一瞬,片刻之後又像是憤恨一般,落著幽暗的光。
夜湛沒有忘記,她也沒有忘記,她是趁夜湛醉酒之後,與他肌膚相親一夜,隔日被下人撞見,才能嫁給太子。
那個時候,夜湛並不喜歡她,那個時候夜湛不喜歡任何人,可她實在太喜歡夜湛了,喜歡到不折手段也要得到他。
她如願了,她不僅如願了,還懷了夜湛的孩子。
李湘湘更不會忘記的是,那個孩子在她肚子裡長到五個月,卻因為意外滑了胎,她傷心欲絕,前不欲生,那是她和夜湛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夜湛的第一個孩子,而且是個男孩,可是夜湛卻一點也不傷心。
甚至都不曾來過問過她,她在小產之後情緒不穩,又染了風邪之病,調養了數月才終有好轉,在這期間夜湛很少來看她,她知道夜湛是還在生氣她對他用計,所以才與她有嫌隙,所以她也不怨夜湛。
就連父親問起時,也從來不表露絲毫委屈。
她以為她的委屈求全能換來夜湛的一絲疼愛和憐惜,然而並沒有。
休養好後,她竟再不能生育,夜湛也甚少碰她。
“難道殿下就能因此對妾身怨恨這麽多年嗎?
哪怕妾身失去了與殿下的第一個孩子,殿下也從來不覺得惋惜。
”
夜湛不想說自己是否惋惜過,因為一切為時已晚,也不必要。
他隻是寒聲道:“這些都不是你傷害宋錦玉的理由。
”
“妾身如何傷害她了?
”李湘湘低低一笑,眼中含著怨恨和眼淚,瞧著夜湛:“殿下說啊。
”
夜湛皺起了眉,此時還不是將那些事通通告訴李湘湘的時候,李丞相牽涉的事更為龐雜,夜湛還要一點一點的查清,若是現在說了,因著丞相的關系,即便是他也立時不能拿李湘湘如何。
“那秋兒呢?
”夜湛道:“孫卯是否為你指使!
”
李湘湘道:“孫卯是誰?
妾身不認識殿下說的這個人。
”她眼睛一轉,仍是憤恨不已,卻仍是笑得淒清,“如今殿下沒了宋錦玉,又有了一個秋兒,那秋兒比之宋錦玉又如何?
”
“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夜湛拂袖起身,對門外道:“來人!
”
“殿下想做什麽!
”李湘湘膛目坐起,又驚又怒的看著夜湛,夜湛卻已轉過身不再看她。
宋銘領著兩個下屬進來,夜湛冷聲道:“帶太子妃去地牢。
”
李湘湘還待掙紮,人往後縮到床裡,厲聲道:“大膽,誰敢碰我,你們不要命了!
”
宋銘卻不受她任何威脅,朝屬下揮了揮手,那兩人便上前一左一右將太子妃拖下床。
太子妃披頭散發的被人挾持著,赤著腳站在地上,厲聲對夜湛道:“夜湛!
你究竟要幹什麽!
你怎麽可以這麽羞辱我!
”
夜湛早已幾步跨出房去,對她的怒吼充耳不聞。
宋銘帶著太子妃,前往地牢。
一路上的人見了夜湛與李湘湘西這個陣仗無不避讓跪倒,盡皆嚇得抖如篩糠,面如土色。
一行人來到地牢裡,太子妃被帶到那幾個人面前,她看了看那些人,她卻一個都不認識,便轉身看向夜湛。
夜湛卻不看她,隻對那幾個人道:“可看清了。
”
那幾人齊道:“看清了,當夜行刺那個女子一事就是太子妃指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