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錦玉一同用完早膳，夜湛便要親自去審問與孫卯一同觸犯軍紀的那夥人。

　　宋錦玉十分想與他一同前去，隻因她一個人待著覺得很無聊。

　　夜湛撫了撫她的額頭，道：“死牢那種地方，不宜你去。
”

　　其實比夜湛的死牢更恐怖的地方，宋錦玉都去過，還差點死在裡面，對於死牢，她是不怕的。

　　但是好像夜湛很不想她去，她便不再要求，隻對夜湛說：“那你早點回來。
”

　　夜湛笑著碰了碰她的臉，說：“等我。
”然後便起身推開門出去了。

　　在古代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通訊十分不方便，宋錦玉自醒後就一直在擔憂素錦，她給素錦準備的藥材隻夠用到幾天，她受傷之後昏迷了三天，算算，素錦的藥已經早就用完了，她的傷那樣重，宋錦玉不知道她沒了藥會怎麽樣，有沒有人發現她，幫幫她。

　　想著想著，宋錦玉就滿心焦急起來，她不想素錦覺得她又一聲不吭的丟下她一次。

　　可是夜湛這裡，她也沒辦法離開。

　　重傷未愈，又是剛剛轉醒，宋錦玉的精神很不好，身體也覺得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用過夜湛吩咐下人送上來的湯藥，她隻強撐了一會兒就歪在床榻上睡著了。

　　夜湛親自到了地牢裡，那幾個與孫卯同鄉的小兵全都被綁在柱子上，除了身上抽的還沒有愈合的鞭傷，倒也沒有受什麽別的很嚴重的折磨，每個人看起來精神都還挺不錯的樣子。

　　看見夜湛進來，全都哀哀求饒。

　　宋銘將主位讓給夜湛，然後站在夜湛身後，夜湛坐在一把漆黑的椅子上，冷冷的看著對面的一夥人。

　　其中一個人大聲道：“殿下，饒了小的吧，小的是被孫卯給迷了心眼，一時犯了迷糊。
”

　　夜湛卻不聽他們說話，隻偏過頭去問宋銘：“怎麽樣，招了嗎？
”

　　宋銘搖了搖頭：“沒有，他們說不知道是誰指使孫卯的，孫卯沒有告訴他們。
”

　　“是是是，殿下，小的沒有隱瞞不報，孫卯確實什麽也沒有告訴我們。
”

　　夜湛回過頭來，看著說話的那個人，“你可以仔細想想，再考慮怎麽說。
”

　　他的氣勢太嚇人，在這陰暗的地牢裡愈發叫人雙股戰戰，那人被他一盯，嚇得舌頭都打了結，求饒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夜湛便替他起了個頭，問道：“此事與太子妃可有關聯？
”

　　一夥人聽夜湛這樣問，臉上都是茫然之色，片刻之後大受驚嚇道：“小的不知道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

　　夜湛耐心很好，雖然聲音冷了些，但卻沒有明顯發怒的樣子，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那一夥人，道：“本宮說了，讓你們考慮清楚了再回話，這事與太子妃可有關聯？
”

　　其中一個人，茫然的看著夜湛，眼睛裡又是驚又是嚇又是怕又是悔的，一味求饒：“孫卯讓我們和他一起來刺殺那個姑娘，這一切都是他帶的頭，說事成之後會給我們豐厚的好處，我們便答應了。
”

　　夜湛用手撐著臉側，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那孫卯是受誰指使的？
”然後他擡起另是隻手來，隨意點了點另一個人，道：“你來告訴我。
”

　　被夜湛點名的那個人渾身顫抖，連嘴唇都在顫抖，這些天裡，宋銘也是來來回回就問同一個問題，隻問這事是不是太子妃指使的，他們說不出來，宋銘便叫人用鞭子抽他們。

　　那鞭子很細，卻長著許多倒勾的小刺，而且浸足了濃鹽水，抽到身上來一扯便撕開一道口子，鹽水沾到傷口上，疼得不得了。

　　現在太子殿下也這樣問，他不知道的事他要如何說，可是被太子殿下一言不發的盯著，太子殿下的眼神很可怕，幽深漆黑，誰也看不清太子殿下的眼睛裡的情緒，越是這樣，就越叫人心慌。

　　他不由得看向其他同伴們，他才剛遞出眼神去，太子殿下便道：“本宮問話，你看旁人作甚？
”

　　“太子殿下……”他都快哭了，若不是被綁著，他會直接跪到太子殿下腳邊，磕足了響頭求他，眼下他隻能被綁在柱子上，哭著說：“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

　　夜湛揉了揉額頭，很是無奈一般，還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歎完氣後，他微微偏著頭，眼睛雖是看著眼前那些人，話卻是對宋銘說的：“下次招兵的時候，一定要出題考考智商，這種蠢貨就別招進來了。
”

　　蠢貨們面面相覷，夜湛冷哼了聲，道：“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們選，第一條，招認這事是太子妃殿下指使你們犯下的，那本宮隻會砍你們的頭，第二條，不招認這事是太子妃殿下指使的，本宮一樣會判你們死罪……”

　　夜湛在位置裡換了個姿勢，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微微笑著道：“不過死法要複雜得多，軍營外有一片開闊的地方，地面平整，本宮會叫人在那片地面埋好刀尖，並在地面撒上鹽，然後將你們用繩子綁著，再叫人騎著馬在前面來回的把你們放在尖刀上拖行。

　　“你們的身體會從刀尖上拖拽而過，身上的皮肉會被一片一片的劃開，鹽粒會沾在你們的血肉上，但你們不會很快就死，大概會在三四個時辰之後，你們才會氣絕身亡。

　　“但那個時候，你們的身上應該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的皮肉了，全都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血水流得滿地都是，你們到死都會痛苦尖叫，掙紮哀嚎，怎麽樣，想嘗試一下嗎？
”

　　夜湛描述得實在是很具體，可以不費勁就聯想出畫面，那幾個人一想到自己如描述一樣的被人拖在馬後，從刀尖上一直被拖行，肉被切割成一條一條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景象，嚇得面色發白，十分想尿一泡。

　　雖然他們知道犯下這樣的事之後，橫豎都是一個死字，可太子殿下描述的另一種死法太可怖了。

　　吩吩哀嚎起來：“太子殿下饒了小的，太子殿下饒了小的。
”地牢裡一下子都熱鬧了起來。

　　夜湛等他們嚎夠了，安靜了才道：“要本宮給你們個痛快死法很簡單，隻需要告訴本宮是太子妃指使你們在軍營裡殺人的就行了。
”

　　那幾個人從嚇得肝膽俱裂的驚恐裡找回一絲理智，問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太子妃與此事是不是有關聯，這樣胡亂指認，汙蔑了太子妃小的更是罪加一等了。
”

　　宋銘也忍不住怒道：“真是蠢貨！
”

　　夜湛很是疑惑，就這種腦子，怎麽會有膽子行刺的？
很巧的是，宋錦玉在這之前也有過同樣的疑惑。

　　宋銘彎下腰，詢問的看向夜湛，夜湛點了點頭。

　　於是便見宋銘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他拿著一張紙進來，那紙攤開來，上面寫著幾行字，宋銘將紙在所有人面前攤開。

　　其中一個人仔細辨認著紙上的字跡，然後念了出來：“太子妃指使我等行刺，我等不從，便以家人性命威脅，迫使我等不得不就範……”

　　宋銘收回了紙，然後道：“照著這上面的招認。
”

　　除了宋銘，所有人都不是很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夜湛便用最後一點耐心給他們解釋：“本宮過後會將太子妃殿下帶來，到時候你們便照著宋銘給你們看的招認，那本宮就會給你們一個比較痛快的死法。
也會照顧你們的家人，反之，如果你們不招認，那本宮不僅不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死法，還會罪及你們的家人。
”

　　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聽明白之後，所有人不由得臉色遽變，太子殿下這是以家人性命要挾，要他們指認太子妃！

　　夜湛交待完，起身離開了地牢。

　　宋銘也跟著夜湛一起，夜湛走在前面，宋銘跟在他的後面，宋銘問道：“太子妃那，殿下準備什麽時候處理？
”

　　“她最近還安靜嗎？
”

　　宋銘道：“還算安靜，鬧著要出房來給殿下請安，鬧過三次，屬下沒有同意，便將房中的物件都砸了一遍，砸完又在房中哭鬧不休。
”

　　夜湛問道：“上吊沒有？
”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地牢外，足足的光線迎頭罩下來，剛剛走出昏暗的地牢，眼睛很難適應這樣突如其來的光線，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眯了眯眼。

　　宋銘正準備說話，遠處跑過來一個兵卒，來人神色很是慌亂，跑到夜湛面前，當先便撲了個狗吃屎，下巴都嗑在了地上，嗑得咚的一聲，忍痛爬起來，伏在地面，喘著粗氣勉強說話。

　　“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她，上吊了！
”

　　“哦？
”夜湛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不慌不忙的問道：“人怎麽樣了？
”

　　“小的發現及時，太子妃沒有大礙，隻是受驚嚇過度，現下好像暈過去了。
”

　　“有功，賞。
”夜湛說完，便大步越過地上的兵卒，擡腳朝李湘湘西的居所走過去。

　　到了李湘湘住的地方，果然看見李湘湘房間的大門大敞開著，四個兵卒分列兩側，盡職盡責的守著，敞開的大門裡，從李湘湘的房裡一直算伸到房外，都是摔碎的各式各樣的東西，砸得滿院子都是。

　　房間裡，一眾丫環跪倒一地，伏地嚶嚶哭泣。

　　夜湛走上前來，守在門外的兵卒當先行了禮，房間裡一群哭喪的人聽見是太子殿下過來了，也趕忙掉過頭來，跪趴在地上止了哭聲行禮。

　　也沒叫人起來，夜湛走進房裡，李湘湘躺在床上，看起來似乎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