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那位又跑了》第七十七章 你是我的妾
清冷月色透過層層藤蔓,映在宋錦玉的臉龐。
她望著崖底的種種景色,不由得生出一股別情。
懷宮如往常一樣,去旁處采摘野果去了,寂靜的山洞內隻留有滴答的水聲。
幾乎是一瞬間,宋錦玉的胸口一陣絞痛,她皺緊眉頭,難道是原主的情緒?
她試圖將原主喚出,可是似乎對方並沒有什麽反應。
夜湛啊夜湛,兩個女人為你神魂顛倒,你知道了又當如何?
她冷涔涔地笑著,眼睛觸及崖頂明月。
罷了。
就此逃開吧。
光是這樣想著,宋錦玉便行動起來,她收拾了包裹,半封書信未留,就準備離開。
她抓著藤蔓,小心翼翼向上爬著,誰知一個不小心腳下踩空,整個身子沉沉墜落。
“阿——錦——”
背後傳來熟悉的淒喚聲,她眼前晃過無數身影,是誰在呼喚她?
她努力想要記起來,卻發現腦海中的殘影漸行漸遠,再也找不回。
夢裡,她四周霧茫茫一片,忽而遠處跌跌撞撞走來一道身影,她想開口叫住那人,嗓子裡卻乾澀得很,發不出任何聲音。
“水……水……”
懷宮待在她身邊,沒日沒夜地照顧她,忽聽見她開口,立馬將找來的水遞到她唇邊,“阿錦,這是水。
”
一口甘甜下肚,宋錦玉舒服了許多,迷迷糊糊又睡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望著眼前的人,竟有些茫然,“你是誰?
”
懷宮通曉一點醫理,知道宋錦玉從懸崖摔落跌壞了腦袋,從前的記憶都不見了。
他並沒有打算告知真相。
“阿錦,不要害怕,我是懷宮,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從懸崖摔落,摔壞了腦袋,不記得我了。
”
宋錦玉雙目空洞,“你是我的情郎?
”
懷宮從她嘴裡聽到這個字眼,喜不自勝,一把握住她的手,“嗯,我是你的情郎,日後你叫我懷宮就好。
”
宋錦玉下意識將手抽回,又恍惚反應過來,看向眼底生傷的懷宮,“抱歉,我不記得你了。
”
“無妨,阿錦,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等你身子養好了,過些時日我帶你離開。
”
“好。
”
一連幾日下來,宋錦玉的腦海中都閃過一些細碎片段,即便她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但是有一點她敢肯定。
夢裡的那個人,不是懷宮!
可是不是他,還是誰呢?
夜湛整理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派人前去打探宋錦玉的消息。
他已經懶得和這個女人周旋了。
“回太子殿下,我們在青山崖底發現了宋姑娘,隻是……”
夜湛眼風一掃,“隻是什麽?
”
“隻是宋姑娘受了傷,而且……”
夜湛根本沒聽手下說完,在聽到宋錦玉受傷的時候就已經快步離開。
他派出去的人個個都是廢物,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受傷。
夜湛牽了馬,跟著手下一路來到懸崖。
崖下深不見底,他皺皺眉頭。
“你們在此等候,沒我命令不得擅自行動。
”
“是。
”
夜湛身手輕巧,不靠藤蔓也輕松到了崖底。
崖底空間不大,不遠處就是一處山洞,近處小池旁還有炭火,看來她真的在這裡。
他抑製不住胸腔內的喜悅,步伐颯颯走過去,誰知整個人愣在了洞外。
“阿錦,你說……”
懷宮雙手攬著宋錦玉,宋錦玉面色如塵,小鳥依人依偎在他懷中,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夜湛。
他一個箭步走過去,二話不說從懷宮的手中將宋錦玉搶了過來。
懷宮怔住。
宋錦玉有些迷茫,所有的話都在看到夜湛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之後哽住了。
她心口猛然傳來刺痛,痛感越發強烈,直到承受不住暈倒在夜湛懷中。
夜湛將其打橫抱起,冷眼看著懷宮,“你好自為之。
”
“她失憶了!
”懷宮下意識脫口而出,“她已經不記得你了,為何還是不肯放過她?
”
夜湛低眉看著懷中臉色慘白的女子,怨不得她剛剛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
“放不放過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無權幹涉。
”說完,他身形一凜,沿著峭壁消失在懷宮的視線中。
懷宮氣紅了眼。
終究是要走到這一步了嗎?
夜錦連夜將宋錦玉帶回宮中,這一消息天亮前便已傳遍,安穩躺在床榻上的宋錦玉還不知自己掉入怎樣一個牢籠。
“她怎麽樣?
”
李太醫跪在榻下,“回太子殿下,宋姑娘傷到了頭,若想恢復記憶也不是不可能,隻是尚需時日,老臣先開個方子,按時服用即可。
”
“好,四喜,帶李太醫下去。
”
“是。
”
夜湛將殿內所有人都遣散下去,偌大的宮殿裡隻堪堪留他們二人。
他伸出手去將宋錦玉眉間褶皺撫開,動作格外輕柔。
“日後我會護你周全,再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
宋錦玉聽到細微聲響,從夢中醒過來,看到夜湛後出聲問,“你是?
”
夜湛並未隱瞞,“我是當今太子殿下,你名為宋錦玉,是我的妾。
”
她眼神微動,“那……”
原本她想說那懷宮說的那些話算什麽,但是目光觸及他身上所穿的太子朝服後便息了音。
當朝太子,怎麽敢有人忤逆,怕不是不想要小命了。
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宋錦玉知道自己失憶,心中疑惑不解,隻好依附這人來尋找苗頭。
且,既是東宮裡的人,想必也不敢有誰動她就是了。
“嗯?
”夜湛詢問。
宋錦玉咳嗽一聲,“我想喝水。
”
“好。
”
宋錦玉平日裡少有女兒家的嬌氣,這還是夜湛第一次見她向自己示弱,心裡受用得很,也沒多加懷疑。
夏至,蟬鳴聲聲。
午後落了一場雨,淅淅瀝瀝,分外鬧人,驅散了那麽點兒燥意。
宋錦玉來東宮已有半月有餘,除了平日裡見過的李太醫宮女素錦之外,最熟悉的人便是夜湛了。
他幾乎是寸步不離,難道太子這麽清閑的嗎?
好不容易有了精氣神,宋錦玉才從夜湛那裡得了許可出宮,今日她出宮不為別的,為的是等一個人。
她特地換了一身竹影仙鶴的長衫,靜坐在某處小院內等人。
前兒她派素錦探了口風,知道了從前不少事情,雖然說記憶沒有恢復,但是多少了解了一些。
她在這城內有個舊仆,與其說是舊仆,不如說是守衛——北國的大將謝昭。
大抵為了隱藏身份,謝昭向來不以真實面目示人。
她今日等的便是謝昭,據說他原是司天監監丞,犯了事,朝堂遭人彈劾,引起天子之怒,被貶為了沿溪鎮縣丞。
從正六品降至八品,今後還得在敵國手下討生活。
他的鬱鬱不得志,宋錦玉深表同情。
是以,今早宋錦玉特地選了一身素雅點的長衫,若是大紅大紫太喜慶,難免讓他觸景傷情,再想起過往傷心事。
這年頭,有個善解人意的上司,委實是件愉悅事。
都遲了一個時辰,這位謝大人還是沒有到這院子內,不免讓宋錦玉有些坐立難安。
她深思熟慮一番,派了素錦找來的京中捕快老鐵去路口探探口風。
臨走前,宋錦玉叮囑,“若是有車夫看見你,切記,不可告訴他們你是捕快。
”
老鐵就是個粗人,哪裡懂得那麽多,“為啥?
”
“為上之道,為人處世,自持高雅,應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
“姑娘,俺沒讀書,聽不懂。
”
宋錦玉淡然道:“若是謝大人知道我在此靜候他三個時辰,他定惶恐不安,搞得他緊張。
”
“哦,懂了,姑娘你真是個好人。
”
老鐵出了園子,她一面摸著紙扇一面想:“我乃宮中的人,面上也算是夜湛的妾,若是他待會兒攜帶土特產與我是好,我也得拈花一笑,淡然拒絕,身為
太子身邊的人,絕不收受賄賂,若是他十分堅持,帶著幾斤豬口條與幾壇禦賜的梨花白,抑或是京都頗負盛名的福山記的紫薯酥,滋味細膩醇厚,入口即化……嗯,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
讓他取巧鑽營這麽一回,日後再好生教他規矩。
宋錦玉精神抖擻,剛剛要起身活動禁錮,聽聞屋外一聲高呼,複結結實實坐回原位,裝作閑來無事酌酒吟詩的樣子。
恰巧有空等人,實非存心。
《馭下書》有言:“若想下屬做牛做馬,上位者必須端得清高姿態,若想與之深厚情誼,亦可褪袍同衾。
”
宋錦玉想了想,一起睡還是不要了。
雖說她外出行事都是男裝,可畢竟是女兒身,況且自己還是夜湛的妾,傳出去不太好。
若說起這個,她聽素錦說起過自己兒時舊事。
聽聞北國公主的母親懷胎時,為了保住宮中皇後之位,甚至讓產婆謊稱自己是男兒身。
這一晃,許多年過去,母親過世,貴妃當道,這個貴妃心狠手辣,原本打算熬死自己的祖父母後再為其證明,將她風風光光嫁出北國,她則坐擁北國權勢。
可見,最毒婦人心。
然,宋錦玉的祖父對其早已寄予厚望,幼時便請了大儒宮中教學,非逼得她學。
後來,不得已之下,她才將此事澄清。
想來,兒時的那段時光應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