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田螺姑娘,結果你福壽螺?
》第9章 斬首示眾
平安縣城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一輛馬車明晃晃的行駛在鬧市間,死囚坐在沒有蓋的車上,脖子和手腳都帶著三械,雙手用橫木固定住。
在其背後,還插著一塊木牌,其上寫明了死囚的名字和罪行。
“鐵三,勾結山寨土匪,燒殺搶掠百戶人家……”
李牧粗略掃了一眼犯人,覺得有些眼熟。
但也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見過。
遊街示眾,押赴刑場。
斬首的第五道程序。
前邊四道程序都不用劊子手參與,平安縣衙寬松得很,隻要在遊街時趕到現場即可。
圍觀的百姓很多,有來自各個世家的,其中王府來的人更多一些。
一個個神情,都不太好看。
李牧暗自記下這一點。
浩浩蕩蕩的隊伍很快便走遍縣城,來到了刑場。
刑場設立在菜市口,起到警示、威懾百姓的作用,大大小小的官員按照各自位置或坐或站。
犯人鐵三跪倒在地,背後站著的是陳老爺,手裡的鬼頭刀寒芒乍現。
“鐵三,往安縣人士,年過四十八,靠倒賣土地發家緻富,後經確認,你勾結土匪對百姓強買強賣,共同毀屍滅跡一百零二人。
”
頭頂烏紗帽的監刑官聲若洪鍾。
第六道程序,驗明真身。
念完後,監刑官扔出一個令牌狀的火簽,掉在心如死灰的鐵三面前。
見此情形,陳老爺示意一旁的李牧走上前,把鐵三背後的尖頭木闆拔了出來。
李牧突然察覺到有幾道兇狠的目光瞬間鎖定住了自己,不由心中一驚。
但未能分辨出具體,隻能大緻確定某個方向。
李牧朝那邊掃了一眼,發現其中站著幾個面容並不陌生的王府中人,都是府內行商走鏢的好手。
時間不等人。
陳不慚上前,按照師父的交代,撩起鐵三後脖頸處的頭髮。
陳老爺便舉起酒壺喝了一口,吐在寒芒燦燦的鬼頭刀上,動作頓了頓。
這是叫刀下留人的最後機會。
一息過後。
陳老爺猛的舉起鬼頭刀,刀光晃動,瞬息之間便將鐵三的頭顱割下。
切口乾淨清楚,屍首分離,鮮血遍地都是。
鐵三作惡多端,不用留全屍,待會還要掛在城門口示眾,完了還要和屍體一並送回往安縣。
陳老爺又吐了口酒,用於清洗刀身,隨後看向李牧。
見他臉上僅有稍許發白,並無多少慌亂和畏懼,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算可以。
日後見得多了,殺的多了,便能視若無睹。
有人對我起了敵意和殺心,還是王家中人,我能不慌嗎……李牧自是明白師父的意思。
對於屍首分離的慘狀,他倒沒什麽好畏懼的,橫豎都是個死物,隻是看起來較為惡心一些。
“嘶……鐵三是倒賣土地的,王老爺是興建、修繕房屋的。
”
李牧突然猜到了什麽。
看來,還是得早日脫離王府。
無論那些人對他有沒有殺心,王府都不適合再待下去。
但若真敢因此尋上門來,那他的刀也未嘗不鋒利。
砍頭結束後,接下來的事情便與陳老爺無關了。
師徒三人從縣衙領了砍頭的銀兩,是五兩銀子。
足足夠一戶人家吃上半年。
可以見得,在這群雄並起,賊人爆發的亂世之中,這錢能有來的多快。
但方才的殺意告訴李牧,這錢不好拿,燙手得很。
“這銀子你拿去。
”
陳老爺直接把銀兩給了李牧,他知曉李牧如今還不是自由身。
再者,徒弟是別人的奴仆,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他陳念生雖是孤家寡人,外人唯恐避之不及,但好歹也是平安縣城有名有姓的人物。
“多謝師父。
”
李牧沒有拒絕,贖身缺的就是銀兩。
贖身要用個七八兩銀子,是市場行情的普通價。
師父給的五兩,再加上前身的儲蓄,應該能……
該死的,前身沒有儲蓄!
回想記憶,前身及時行樂,在帳房的工錢每每都拿去花天酒地,要麽就是購置各種小玩意來討王曦月的歡心。
倒讓現在的李牧落了難。
“缺錢?”
陳不慚不由分說,從口袋裡掏出五兩銀子,直接遞給了李牧。
甚至都沒說是借還是給。
……
回到陳府後。
陳老爺不知從何處取來了一根竹闆,隨後撩起自己衣服,露出了精壯的後背,問道:
“你們倆人都才十七八歲,還留有元陽吧?”
呃……陳不慚縮了縮脖子,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陳老爺臉色一黑,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就丟了元陽,若真砍了頭,陽氣不足拿什麽來鎮邪祟?”
陳不慚瞪大了眼睛:“師父你不是說向來不用信這些神神鬼鬼的嗎?”
莫非將近七旬的師父還留有元陽?
壞了,劊子手這麽苦。
他突然有點後悔了。
當然不是後悔自己在青樓夜夜笙歌。
“咳咳,這和左眼跳財是吉兆,右眼跳災是迷信一個道理。
”李牧解釋道。
“能靈活變通的。
”
見證過濁世一角的李牧相信,世間絕對存在一些邪祟之物。
既然都能修仙,那為何還不允許神神鬼鬼存在?
“師父,我還留有元陽。
”李牧老實回答。
“拿竹鞭抽我後背。
”陳老爺吩咐道。
兩人對此情形,並不覺得奇怪。
師父砍了一輩子頭,殺了五百三十三號人,每次殺完頭都會讓人用竹鞭抽自己後背。
認為這樣能祛除晦氣,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也說不清其中的具體緣由,是真能奏效,還是心理安慰。
啪!
接連不斷的竹闆抽打聲響起,李牧看著師父通紅的後背,一時有些不忍心下手。
“用點力,打到見血為止,別娘們唧唧的!
”
陳老爺罵道。
李牧深吸口氣,隻好按照師父的話去做。
……
晚上。
吃完晚飯的李牧把一把開刃的長刀插在腰間,用衣擺遮住,提著打包好的飯菜就往王府走。
一路相安無事。
登門邁入王府大門時,老門房也依舊露出恭敬不失禮貌的諂笑。
府內很安靜。
大多數房屋院落都已經熄燈,漆黑黑一片,寂靜的不像話。
隻有極為深處的幾座房屋還亮著燈,透過紗窗,能看見裡邊人影綽綽,隱約還能聽見一些細微的爭吵斥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