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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第431章 沒有屈打成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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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 玖拾陸 4422 2024-05-09 11:23

  近幾天日曬足。

  廊廡下,雖是站在陰影中,李邵還是出了一頭汗。

  倒不全是熱的,更多的是難以置信與後怕。

  那是晉王,是他以前最喜歡、最信任的二伯父,早幾年他出宮去、夜裡趕不上回宮,很多時候都乾脆歇在晉王府中。

  二伯父少說教,多聆聽,李邵也很願意與他往來。

  也就是陳米胡同的事情後,他清早登門求助,卻被二伯父冷臉勸回,才讓李邵漸漸疏遠了對方。

  那時,二伯父怎麽說的來著?

  “你怕你父皇,我也怕。

  “誰不怕你找誰去。

  那般義正言辭,那般擲地有聲。

  可現在,他卻聽說那個口口聲聲害怕父皇的伯父在背後興風作浪,這怎麽能讓李邵相信?

  會不會是哪裡弄錯了?

  就二伯父那人,能是陰險狡詐、暗中下毒手的?

  李邵很想找人問問,隻是曹公公不在,其餘內侍們各忙各的,神色凝重,一被問到頭上就是一副謹言慎行的樣子,根本不與李邵說內幕細節。

  無處可問,李邵隻能自己想。

  越想越不明白,擡眼見禦駕回來,他趕緊迎上前去。

  “父皇,”李邵喚道,“兒臣聽說二伯父他被關起來了,他真是兇手?
沒有弄錯嗎?

  聖上的眸色一沉。

  李渡行事固有讓人想不通的地方,但大方向上,他們肯定沒有抓錯人。

  卻是沒想到,邵兒一張口竟然是替李渡開脫的。

  這一日事情多,亂糟糟的,與李渡面談也不是多麽輕松的事,聖上感覺疲憊,也對李邵這脫口而出的話感到了些許失望。

  禦書房前,內侍、侍衛不少,聖上不欲在此與李邵分析什麽,擡步進去了。

  李邵沒有得到回復,隻好轉頭看向落後兩步的徐簡。

  徐簡走過去,壓著聲音道:“王爺自己承認了。

  李邵皺眉,滿面疑惑。

  兩人一道跟進去。

  李邵突然想到一事,問:“沒有屈打成招吧?

  徐簡看了眼已然入座的聖上,又收回視線,聲音更低了:“殿下怎麽會這麽想?

  李邵還想追問,見聖上面色不虞,隻好訕訕作罷。

  聖上按著眉心,看不出有沒有聽到“屈打成招”這四個字的樣子,隻問道:“邵兒,你為何認為朕抓錯了人?

  李邵道:“兒臣以前與伯父往來得多,覺得他不像那種人。

  “是,”聖上喃道,“你以前與他走得近。

  彼時他不曾質疑過李渡,也從未在邵兒口中聽到一些奇言怪語,這兩人的相處就是平常的伯父與侄子,聖上便沒有阻攔過。

  可現在回想起來,有異心的李渡在面對邵兒時,到底在思考著什麽?

  教好,定是不可能,完全養歪,也沒到那一步。

  李渡就像是一個棋手,邵兒往一側偏多了,他就撥一點回來,始終保持在他更好控制的度裡。

  而那個好控制,便是將來能讓李渡取而代之的控制。

  思及此處,聖上心情更沉了。

  他最看重的兒子,在李渡手裡翻來滾去,翻到最後,邵兒被賣了還在數錢。

  聖上是生氣的。

  隻是,想到他自己也被李渡騙了這麽多年,也沒有臉面去責怪邵兒什麽,他便收著性子又問:“還有呢?

  李邵哪有什麽確鑿證據?
就是一個感覺而已。

  他乾脆就把那日天明前的事情說了。

  隔了有些時日了,對白不是每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大緻能想起來。

  “他讓我與您認錯,說我錯得離譜,還說他也怕您……”

  聖上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半晌,他道:“你當時說,去永濟宮是想知道犯錯的皇子會是什麽樣,朕信了你。
原來、原來是李渡教唆你去的。

  李邵一臉莫名:“啊?
伯父沒有提永濟宮。

  “他告訴你,找皇太後找平皇叔找德榮找賢王都沒有用,他的未盡之語是什麽?
他想讓你想到什麽?
”聖上問。

  李邵垂下了頭。

  他認為這是欲加之罪。

  伯父一個字都沒提,是他自己想去永濟宮的,怎麽能算到伯父頭上?

  可父皇這麽生氣,李邵著實沒有勇氣爭辯。

  徐簡把兩人的動靜都看在眼裡。

  此刻不是讓他們父子起矛盾的時候,於是他便道:“殿下,您從前與王爺走得近,他很了解您的性格,知道說什麽話、怎麽說能讓您聽進去。

  李邵瞥了徐簡一眼。

  徐簡向聖上請示,又把查辦李渡的經過與李邵總結了一遍:“晉王就是兇手。

  李邵聽明白了,之前的難以置信轉變成了氣憤與不甘。

  被信任的二伯父糊弄了這麽久,他越想越生氣。

  “真不是個東西!
”李邵咬牙道,“把我當猴一樣耍!

  徐簡垂眼。

  他自然沒有提李渡是怎麽評價李邵的。

  那些蠢、笨一類的字詞,怕是能讓李邵氣瘋了。

  聖上見李邵想轉過來了,語重心長道:“邵兒,朕坐在這兒,看著是高高在上,實則並不輕松。

  當了十幾年的皇帝,都還有兄弟虎視眈眈。

  你以後也要明白這些,日省吾身,不要覺得自己就高枕無憂了。

  李邵抿唇。

  他如今都是廢太子了,離高高在上遠著呢。

  不過,“以後”這個詞他很喜歡,正如徐簡先前告訴他的那樣,他完全有東山再起的時間與機會。

  至於起來之後……

  父皇養虎為患,他李邵不會。

  李勉、李臨他們那幾個小不點,別想在他手裡討到好。

  高枕無憂?

  隻要永絕後患就行了!

  聖上並不清楚李邵那些極端又可怖的想法,叮囑了李邵幾句:“李渡深耕多年,朕還沒有弄清楚他有多少同黨。

  徐簡這幾日要細查李渡的案子,不能隨你去刑部觀政。

  你最好是留在宮中、聽三孤與你講課,如若要去衙門就多帶侍衛。

  朕擔心李渡還有殘黨會對你不利。

  李邵聞言,心念一動。

  刑部觀政雖然亦沒有多有趣,但總比在宮裡對著三孤強。

  再說,眼下查重案,千步廊消息多,總能打聽一些,不似宮裡這一個個的,不是打馬虎眼就是一問三不知。

  “兒臣不想耽誤觀政,”李邵道,“兒臣會帶好侍衛,還有汪狗子跟著……對了,汪狗子呢?
兒臣找不到他了。

  曹公公一聽,忙與李邵解釋:“殿下,那汪狗子是晉王的人,小的已經把人扣下了。

  “什麽?
”李邵愕然,“他不是永濟宮來的嗎?
就算心術不正也該是李浚的人,怎麽會和二伯父扯上關系?

  曹公公暗暗歎氣。

  知道殿下對這些不敏銳,卻沒想到此時此刻能這麽不敏銳。

  怕聖上為此置氣,曹公公趕忙道:“永濟宮裡有不少都是晉王的人手。

  李邵:……

  虧他還覺得汪狗子那人機靈上道、忠心耿耿!

  敢情弄到最後,還是別人安插過來的眼線爪牙?

  馮嘗、汪狗子都是二伯父的人。

  郭公公是曹公公安排的。

  他身邊的內侍,全是“外人”!

  也不止內侍,就說徐簡。

  徐簡毫無疑問、唯父皇馬首是瞻。

  眼下隻是暫時的同盟,但這種關系並不牢靠,起碼李邵自己絕不敢全然信任徐簡。

  誰知道徐簡和寧安會在什麽時候又突然坑他一回。

  李邵越想越鬱悶,他竟然是這般的孤立無援。

  這麽想來,倒還是劉迅好一點。

  劉迅隻是蠢,輕易著了別人,哦,現在該說是二伯父的道,但對他還是一片忠誠。

  邊上,徐簡放下茶盞,起身與聖上道:“臣想先去幾個衙門轉轉,看看有沒有新的進展。

  聖上自是應下。

  曹公公送他出去,悄聲道:“沒有李嶸殿下的下落,雜家始終不能放心。

  “我倒認為,比起李嶸殿下,牢裡那位王爺恐要再生事端。
”徐簡道。

  曹公公苦笑。

  順天府位於城中熱鬧處,各方消息傳遞比去千步廊一個一個衙門傳話要方便。

  為了做事便宜,三司參與此案的官員也都到了順天府,就在後衙的屋子裡。

  小吏抱著幾疊紙張跑進跑出。

  那是通緝畫像,李嶸的,葉公公的,但凡李渡身邊露過面、現在不見蹤影的全部被畫了出來,張羅著滿城去貼。

  另有一些送去各個城門上,一來對照出入人員,二來也是讓守兵們回憶回憶,此前有沒有相像的人出城。

  徐簡剛進順天府,就遇著了萬塘。

  萬指揮使一面擦汗、一面道:“照國公爺的意思,那大宅子前後都找了一遍,辛辛苦苦總算有了收獲。
找到了一條暗道,七彎八繞地最後繞出來時在晉王府的書房。

  徐簡道了聲“辛苦”。

  單慎忙得焦頭爛額,正與三司的人一塊抓緊審問從王府裡帶回來的人手。

  內侍、小廝、婆子、丫鬟,一個個問。

  “進展不大,”單慎實話實說,想了想又道,“我們幾人商量著,那宅子裡住了十幾二十多的人,每日吃喝拉撒必不可少。
剛整理了下晉王府采買的鋪面,準備立即去打聽,若是同一家鋪子還省力些。

  徐簡聽完,道:“晉王若是小心,恐怕不會讓人從一處采買。

  “是,”單慎也道,“等下讓人去左右鄰裡問問,看有沒有誰家見過這宅子采買東西,來送貨的又是哪家鋪子。
還有收夜香的,他們大約能估算個常住的人數。

  除了估人數,最要緊的還是畫像。

  送貨的、收夜香的,多多少少與宅子裡的人打過照面,能畫幾張像就畫幾張像。

  徐簡聽完此處狀況後,先行離開。

  這一日的京城,因著禦林圍王府、通緝告示以及審查森嚴的城門而緊張起來。

  老百姓們隻東一句、西一句聽了些風聲,也不知道準不準,東拚西湊後各有各的故事。

  西街上,一家香料鋪子正在上門闆。

  遠不到平日關鋪的時間,卻是準備關上了。

  而鋪子的後院裡,蘇昌神色緊繃,十分不安。

  “明日再開吧,”他與前頭的夥計喊話,“我先回去了,這幾天應該不過來了,你顧著點生意。

  等夥計應了,蘇昌提起收拾出來的小包袱,打開後門就走。

  還未走到胡同口,有人從背後搭住了他的肩膀。

  蘇昌又驚又怕,下意識要喊人,可還沒等他發聲,那人手上突然發力,一個手刀把他劈倒了。

  此刻,胡同前後都沒有過路人。

  昏過去的蘇昌被人架上馬車。

  等他再醒來時,眼前又被蒙上了布條,四肢被捆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蘇昌在心裡哀嚎一聲。

  而後,他聽到了一人問話聲。

  依舊是前回聽過的聲音。

  “從鋪子裡隨便收拾了銀錢,蘇昌,你想跑哪兒去?

  問話的自然是徐簡。

  旁出進展不多,他便把主意打到了蘇昌頭上。

  蘇昌這個古月人,與蘇議關系不錯。

  李渡走到這一步,表面看起來,手頭上能用的牌已經沒有了,但暗處還有一個蘇議。

  徐簡自是要從蘇昌這裡打聽打聽。

  “蘇議讓你跑的?
”徐簡頓了頓,話鋒一轉,“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和蘇議做買賣的是誰嗎?
那你今日跑什麽?

  蘇昌一肚子苦水,在回答之前,先討了句話:“您今日對殺我有興趣嗎?

  徐簡哼笑一聲:“還是沒興趣。

  “那就好、那就好。
”蘇昌松了一口氣。

  上回被綁來問話,他至今不曉得對方身份,回去後也後怕不已。

  萬幸的是這綁匪很講信譽,說沒興趣就沒興趣,日子久了,蘇昌慢慢也就放下心來。

  “我原先的確不曉得,”蘇昌知道跟此人討命要講誠意,乾脆一股腦兒都交代了,“就是前兩天,那廂有一封急書讓我千裡加急送給蘇議。

  我本就是中間做個聯絡的活,沒有多想就送出去了。

  結果今天,城裡忽然出事,晉王府被圍了,下午衙門又滿大街貼告示,我就品出味來了。

  與蘇議做買賣的人,看來是栽了。

  說真心話,我隻是個商人,我對蘇議那些事情既不清楚、也不感興趣,我就想好好做我的生意。

  這一年多我經營自己的鋪子,不說發大財,也賺了些銀錢,我想著再加把勁、年末能把家裡人都接過來一道生活,我是真不願意摻和了。

  所以我一覺得不對勁就趕緊跑,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被您給堵上了!

  喊喊月票~~

  感謝書友我在秋天離開的萬幣打賞,感謝書友彤彤1609的打賞。

  打賞加更我抓緊些,盡快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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