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春似是想起這些年的波折,格外的傷心,哭到後面甚至不能言語,但是她能感覺到豫王妃那清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所以她隻是擡頭看了一眼,就立即就垂下了眼睛。
趙洛泱道:“你來西北是被逼迫的?
”
瑞春立即點頭:“我這樣的奴婢,如何能鬥得過相王?
而且就算我不顧著自己的性命,也得為三老爺著想。
”
趙洛泱道:“你沒想過私底下與王爺和我說實話?
難道王爺和我沒有相王可信?
”
“不是,不是,”瑞春忙著解釋,“奴婢想過要說出來,可……怕被相王府的人發現。
”
趙洛泱道:“你不是鬧出了事端?
明明單獨見到了我,為何隻字不提?
”
瑞春露出急切的神情:“奴婢想過……可是相王府的探子無處不在……是奴婢錯了,奴婢不應該聽相王府的指使,該想設法將事情全盤托出。
”
瑞春不停地認錯,好像隻要多說幾遍就能贖罪似的。
趙洛泱淡淡地道:“你沒有猶豫過。
”
瑞春下意識地顫抖,嘴裡念叨的話也戛然而止。
趙洛泱道:“到了洮州之後,你就四處走動探聽消息,否則我也不會懷疑你。
”
事實上,來了那麽多女眷,瑞春並沒有明顯露出馬腳,但有鬼之人難免會心虛。
瑞春的臉色果然變得更加難看。
趙洛泱接著道:“我還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有意尋借口到你身邊,甚至等女眷回京之後,我還半路阻攔了一次,但可惜的是,你依舊執迷不悟。
”
瑞春眼睛再次睜大,原來竟是這樣,豫王妃幾次三番的動作,實則是在給她機會。
趙洛泱輕輕地伸出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你可知為何我沒請王爺前來?
”趙洛泱道。
瑞春搖了搖頭。
趙洛泱道:“我才執掌王府中饋,若是能得到王爺的讚賞,日後無論做什麽都會更容易。
”
“說到底一個女子,總該討得夫君歡心,你是我幫王爺辦的第一樁事,我得做的萬無一失才行。
”
旁邊的懷慶聽到這話不禁眨了眨眼睛,是這樣嗎?
王妃是不是說反了?
這個家裡,一直都是王爺在設法討王妃歡心。
趙洛泱接著道:“張家在王爺心裡是不同的,但光憑你一句話,對我們來說沒任何用處,我也不會將這些稟告給王爺。
”
瑞春想問為何不告知豫王,很快豫王妃就告訴她答案。
“徒勞無功的事,沒有必要說,而且也不知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倒不如不去理會,我也得為王爺的安危著想。
”
瑞春這一刻徹底愣住了,她還有最後一個保命的法子,但豫王妃卻不想知曉了,聽王妃的意思,豫王爺不會過問。
耳邊響起腳步聲,瑞春再也沒有了別的思量:“如果我說,能救回三老爺呢?
王妃想知曉嗎?
”
腳步聲沒有停頓。
“我大概知曉三老爺在哪裡。
”
“我……知道,三老爺被關在哪裡。
”
“他們怕我這次不能成事,留著三老爺做餌,要加害王爺。
”
“我保證能將三老爺救出來。
”
但無論她怎麽說,那腳步都沒有停頓。
門打開,豫王妃走了出去。
最後的希望沒有了。
瑞春感覺到了絕望,看著那行刑人再次向她走來,隻是幾步的距離,她卻恐懼的喘不過氣來。
那染血的尖刀再次揚起。
“怎麽救出張三老爺。
”
刀沒落下,耳邊傳來低沉的喝問。
瑞春就像再次看到了希望。
“我說,我都說。
”
“人在太原府,陽曲縣城外的薛家村中。
”
……
趙洛泱從屋子裡出來,卻聽著屋中瑞春說話的聲音,系統中魅力值沒有增加。
也就是說,瑞春在說這些的時候,對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沒打什麽壞心思,說的話八成就是真的。
趙洛泱沒有繼續聽下去,等聶真審完了,自然會告知她,正準備向外走去,就瞧見鄭益先生帶著兩個人快步走過來。
鄭先生上前向趙洛泱見禮,然後看那審訊用的屋子:“裡面可用完了?
”
趙洛泱搖頭:“快了。
”
鄭先生歎口氣,趙洛泱如今是豫王妃不假,但兩個人畢竟有師生情義在前,說話依舊很是隨意。
鄭先生道:“死了一隻母羊,我們要帶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
趙洛泱從系統中兌換出一本獸醫書籍,其中一小半都在寫馬、牛、羊的解剖,她有意識地將那書的內容透露給鄭益先生,所以每次牲畜生病,鄭先生都會將牲畜帶到屋子裡解剖,也好進一步了解這病疾。
鄭益聽著屋子裡傳來一些動靜,卻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麽,不禁道:“你到底在屋子裡做什麽?
”
屋子裡又髒又亂,還沒有收拾,他委實想不出來能用在做什麽。
“審訊,”趙洛泱道,“先生這裡比大牢更好用。
”
鄭益不禁啞然,不過仔細想想……如果不知曉那屋子是給牲畜用的,裡面那些東西委實嚇人……
鄭益晃了晃腦袋:“再給你們半個時辰。
”
等鄭先生走了,趙洛泱看向懷慶:“將相王府的人引走了嗎?
”
懷慶應聲:“有兩個探子跟在瑞春身後,懷恩扮作王爺的模樣騎馬離開,兩個探子見狀就跟上了懷恩。
”
對他們來說豫王爺的行蹤自然比瑞春更重要。
懷恩一行人會偷偷靠近京城,做出打探消息的模樣,讓相王府的人以為他們聽信了瑞春的話。
等審訊完瑞春,她就會將瑞春帶回洮州城內,“偶然”間讓瑞春在城外露個面,這樣相王府就會確定瑞春正在盡職盡責地遊說他們。
穩住所有人之後,自然是要試探著去救張三老爺。
張家這一環,必須要弄清楚。
……
太原府,薛家村東側的山坳裡,搭著個窩棚。
窩棚外站著幾個護衛。
其中一個護衛,生了一臉橫肉,面容看起來格外兇狠,他走到窩棚外,將手中的一塊乾餅丟了進去,狠狠地砸中了裡面的人。
那塊乾餅,早就凍了一層霜,與石頭一樣硬,撞到那人之後就彈起來,掉落在那人身前不遠處。
片刻後,那人伸出乾瘦的手,努力地向那乾餅夠去。
護衛吐了一口痰:“還沒死?
換成是老子,早就不活了,呸,沒死還得牽累我們在這守著,被派了這活計,真她娘的晦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