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張禹擔心起賈真人的安危,他下意識地看向賈真人的臉,打算看看師父的氣色如何。
雖然不便直截了當的開天眼,可光憑看印堂上的顏色,也應該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如果有血光之災,更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張禹看了片刻,並沒有看出來任何問題,因為他看的仔細,袁真人、賈真人和上官寧自然也發現了他的舉動。
賈真人心中溫暖,微笑著說道:“你這是在給我看相呢。
”
“弟子造次了......”張禹連忙說道。
“哈哈......”賈真人爽朗一笑,說道:“看出什麽了?”
“一切正常,沒看出什麽。
但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師父最好謹慎,盡量不要落單,給人可趁之機。
”張禹誠懇地說道。
“敵暗我明,有些事情,也不是說提防就能防得住的。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會小心戒備,絕不會疏忽......唉......”說到這裡,賈真人不由得歎息一聲,“四年來,師弟們先後走了四個......那個人出手,倒是很有規律,每隔兩年就突然出手一次......讓人防不勝防啊......”
張禹之前聽說了,四年前曾經有一個被飛星九刃乾掉,兩年前同樣又死了一個,算上今天死了的孟道人,一共三個,也正好是隔兩年一個。
至於說成四個,自然也是把前幾天死了的詹道人計算在內,但那是一個意外。
可張禹覺得,事情似乎不會按照以前的劇本來,他不敢確定地說道:“師父、師伯,雖然以前那人都是每隔兩年出手一次,可之前那個人並沒有敢跑到白眉宮下手......這一次,他簡直是喪心病狂,竟然膽敢到白眉宮出手殺人......這是一種挑釁,我甚至覺得,那個人極有可能還沒再次出手......”
“還會繼續出手......”袁真人沉吟一聲,跟著深吸一口氣,她的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
一邊的上官寧突然說道:“師尊,弟子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
“說吧。
”袁真人溫和地說道。
“弟子覺得,咱們白眉宮這麽大,如果是外人,想要在這裡有目標的作案,難度很大。
就好像孟師叔的死,那人顯然是對白眉宮內部十分的了解,不僅僅能夠避開所有人的耳目,還能夠選在最為恰當的時候殺害孟師叔......所以我認為,十有八九是內部出了問題,兇手要不就是白眉宮的人,要不就是內部的人帶進來的......”上官寧沉著地說道:“雖然以前發生的事情,弟子當時並沒有入門,可現在也聽說了......兇手能夠準備的知道被害的兩位師叔離開白眉宮,如果沒有咱們的人幫忙,怎麽可能這麽清楚......另外,詹師伯的遇害,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做這種事情,自己人更加容易......”
“我也這麽想過......咱們白眉宮內部出了問題......”袁真人說著,彎下腰,從猛道人的胸口,一把抽出那飛星九刃。
張禹之前一直沒有看到飛星九刃的刀刃是什麽樣的,現在一瞧,就和普通的匕首也沒多大區別。
袁真人跟著一翻左手,在她左手的掌心中,突兀地冒出兩把匕首,跟這飛星九刃一模一樣。
不用猜,張禹也能想到,這兩把匕首同樣也是飛星九刃,是當年兇手留下的。
“不管你是誰,一旦讓我抓到,我勢必將你挫骨揚灰!
”袁真人狠狠地咬牙說道。
旋即,她看向賈真人,又道:“師弟,調查兇手與善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給我在白眉宮仔細排查!
”
“是,師姐!
”賈真人立刻答應。
“嗯。
”袁真人微微點頭,然後徑直朝門口走去,“咱們走吧。
”
上官寧立刻跟上,張禹和賈真人也跟在後面,一起出了房間。
院子裡沒有其他人,隻有院子外站著一些掌教弟子。
袁真人走出院子,吩咐弟子,協助賈真人進行善後。
她帶著張禹和上官寧離開。
此刻已經過了飯口,袁真人讓張禹和上官寧跟她一起吃飯,就在她的方丈堂屋之中。
袁真人顯然心事重重,也沒什麽心情吃飯,張禹囫圇吃了點,見袁真人已經放下筷子,張禹就說道:“師伯,弟子已經吃飽了。
不知師伯還有什麽事情吩咐......”
這是要告辭的前奏,自己留在白眉宮也幫不上忙,就算是能幫上,可這裡是白眉宮,不是太行山邊上的酒店,要是還讓張禹幫忙,豈不是顯得白眉宮的人太過無能。
果然,袁真人也沒有讓張禹幫忙的意思,點頭說道:“倒也再無別事。
”
“時間也不早了,那弟子先行告辭。
師伯若是有事,盡管吩咐。
”張禹禮貌地說道。
“嗯。
”袁真人點了點頭,但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麽事,說道:“賢侄,先前我不是說,讓小寧跟著你一起去英吉利麽,眼下白眉宮正值多事之秋,我身邊離不開人,就不能讓她隨你前去了。
”
“無妨。
”張禹馬上說道。
上官寧聽了這話,眼中不自覺地閃出一絲失落。
隨即,這抹失落就消失不見。
袁真人微微點頭,跟著從道袍的袖口裡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遞給張禹,她嘴裡又道:“這是妙妙散,雖然比不得全真教的小還丹,但也算是不錯的恢復真氣的藥物。
你帶在身上,到了關鍵時刻,或許能夠派上用場。
”
張禹最初在封禪台與楊祈昭、周通伯鬥法的時候,袁真人曾經讓上官寧給張禹送去過妙妙散。
仗著妙妙散,張禹才獲得勝利。
這藥物的好處,張禹至今難忘,此刻見袁真人贈送妙妙散,讓他一陣感動,接過之後說道:“多謝師伯,弟子這次前往英吉利與洋鬼子鬥法,絕不會有辱道家!
”
“咱們道家之中,年輕的俊傑也不少,可在我的眼中,你和小寧是當世最為傑出的。
”袁真人說這話的時候,也看了眼上官寧。
上官寧趕緊說道:“師尊謬讚了。
”
“為師是不會看錯人的。
”袁真人慈和地一笑,又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你先走張禹下山。
”
“是,師尊。
”上官寧點頭答應。
張禹再次向袁真人道謝告辭,這才和上官寧一起出了袁真人的房間。
白眉宮的形勢複雜,誰也沒個頭緒,張禹隻能叮囑上官寧多加小心。
上官寧將張禹送出山門,二人話別,張禹獨自離開。
待看不到張禹的背影,上官寧才轉身回去,前往袁真人的房間複命。
堂屋的桌子都已經收拾好了,袁真人在臥室的床上打坐。
上官寧複命之後,袁真人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徒弟先坐。
看著上官寧,袁真人半晌後才道:“小寧,你是不是很想去英吉利?”
“白眉宮突逢大變,弟子即便有心前去,也得以大事為重,一切聽從師尊吩咐。
”上官寧忙這般說道。
“這次張禹在英吉利與洋鬼子進行東西方星相風水交流會,我東方道家,隻有他無當道觀自己前去,確實顯得單薄了。
按理說,為師也想前往,可思量再三,還是不能前往。
小寧,你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嗎?”袁真人慈祥地說道。
“師尊是白眉宮方丈,在國內道門之中,乃泰山北鬥般的人物。
一旦師父出面,洋鬼子必然如臨大敵,屆時必然會有很多宗師級的高手出面。
反之,讓張禹單刀赴會,就不會引出那麽多高手,勝算還能高出幾分。
”上官寧慢條斯理地說道。
“嗯。
”袁真人似乎對徒弟的回答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張禹已經是法師修為,哪怕是許多道家成名人物,也沒有他的實力。
正如你所說,洋鬼子見他年輕,如果宗師自然不便出手,反而能夠提升很多勝算。
隻是這一次,讓他單刀赴會,也是苦了他了。
”
“師尊良苦用心,我相信張禹定能明白。
這一次,絕不會丟了咱們道家的臉面。
”上官寧說道。
“希望如此......”袁真人又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本來打算讓你前去,奈何眼下,有一件要緊的事,需要你做。
”
“請師尊吩咐。
”上官寧立刻說道。
“正如你所說,白眉宮內必然出了問題,不是內部有人行兇,就是有人夥同外人生事。
我先前表面上讓賈師弟負責此事,但我知道,想要從明面上找到真兇,絕不可能。
所以,我讓你留下的目的,就是想叫你負責暗中調查。
你入門時間尚短,不會惹人懷疑,而你又是我的關門臨度弟子,行事起來,有很方便。
”袁真人平和地說道。
“弟子明白,請師尊放心,弟子一定竭盡全力,找出真兇!
”上官寧信心十足地說道。
“你雖然年輕,但做事老練,很讓人放心。
不過此次暗中調查,必然存在風險,你即便手中有遊龍雙劍,奈何敵暗我明,一旦被人發現,極有可能遭到毒手......”
說到此,袁真人從榻上的矮桌下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上官寧,“小寧,你把這個拿著。
”
上官寧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趕緊上前接過,盒子不小,而且沉甸甸的,裡面的東西,似乎很有分量,起碼能有十斤。
她好奇地說道:“師尊,這個是......”
“打開看看。
”袁真人微笑著說道。
上官寧將盒蓋打開,裡面是一件古代的鎧甲,上面都是金屬鐵闆,一塊塊拚成。
不等上官寧再問,袁真人又慈祥地說道:“這是青罡甲,乃是當年我師父,也就是你師祖送給我的護身法器。
此物雖然不一定能夠擋得住飛星九刃,卻也要看,這飛星九刃是何人使用。
如果使用之人修為有限,絕對是破不開青罡甲的,哪怕是高手使用飛星九刃,有這青罡甲護體,也能擋住幾分。
另外,盒子裡還有三枚信號彈,一旦遇到危險,就立刻射到天上,整個白眉宮的人,都會看到。
”
“多謝師尊!
”上官寧感激地說道。
這可是護身法衣啊!
上官寧同樣明白,這樣的法器,在白眉宮應該也不多,自己能夠得到這件法衣,完全是師父的器重。
“一切小心。
”袁真人又叮囑道。
龍虎山,天師府!
在天師府最後面的角落裡,有一個小院,這個院子叫作“閉門閣”。
名字很是雅緻,可這個地方,確實天師府弟子誰都不願意來的。
因為,這裡是懲治弟子的所在,一旦進來,就相當於有期徒刑。
這裡依山而建,院子裡沒有半點景色,隻有靠山的位置,有四個門戶。
其中三個門戶,裡面漆黑一片,隻有一個門戶,通過磨砂玻璃,能夠看到裡面有微弱的燭光。
在這個門戶外面,有四個身穿道袍的弟子坐在地上烤火。
很顯然,他們是負責看守的。
而在那個亮著燭光的石室內,裡面實在是太簡單了。
正面的石壁上,有一副壁畫,壁畫上的人,道骨仙風、威風凜凜,不是旁人,正是天師府的祖師爺,道祖張道陵。
壁畫前面是一張供桌,桌子上有兩根蠟燭和一個香爐,香爐裡插著香。
共桌前,放著一個黃色的蒲團,一個小丫頭正跪在蒲團上面。
說是跪著,倒不如說是片腿坐著。
沒錯,這小丫頭也不是旁人,正是張銀玲。
她回來之後,就被父親關到了這裡,開始有期徒刑,面壁思過。
這丫頭一向活潑,把她關在這裡,讓她如何受得了。
更要命的是,現在可是冬天,這裡連取暖設備都沒有,張銀玲的身上就是裹著一件棉襖,凍得是瑟瑟發抖。
要不是,老媽每天都打發人來送點好吃的,估計已經凍病了。
小丫頭顯得可憐無助,扁著小嘴,看著張道陵的畫像,委屈地說道:“老祖宗,我哪做錯了,我爹他們膽小怕事,簡直是丟咱們天師府的臉。
看看他們,連人家張禹都比不上,就欺負我一個小丫頭有能耐。
有那本事,去和洋鬼子鬥法啊......”
她自言自語,說著心裡的不痛快,可又有什麽用。
“這裡連張床都沒有,大冬天的,他們也忍心這麽對待我......還是張禹對我好......哼......”張銀玲越想越是委屈,她倒是有心逃跑,奈何外面有四個師兄守著,自己也打不過。
就算能打過,估計也逃不出天師府。
“唉......”小丫頭歎息一聲,雙腿發麻,疲倦無比的她,仰天躺到地上。
“嗯?”才一躺下,她突然看到,頭頂上空的位置,好像有東西閃了一下。
她跟著仔細觀瞧,進而發現,棚頂的石壁上,真的掛著什麽東西。
“這是什麽?”窮極無聊的張銀玲立刻來了興緻,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仔細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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