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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第34章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4788 2024-04-28 10:36

  ☆、第34章 神武殿太子見太子 3

  他雙膝尚未落地,君吾一伸手,便托住了他的手肘,沒讓他這一跪成真,歎道:“仙樂。

  謝憐又站直了,垂首道:“對不起。

  君吾看他,道:“你這算是知錯了?

  謝憐道:“知錯。

  君吾道:“那你說說,知的是什麼錯?

  謝憐不語。
君吾搖了搖頭,道:“量你也不知道。

  他微一側首,示意謝憐跟他走,兩人一齊往神武殿後緩緩步去。
君吾負手在前,邊走邊道:“仙樂現在是長大了。

  他這麼說,謝憐自然是沒敢接話。
君吾又道:“你飛上來這麼多天,一次也沒有來神武殿報到過。
若是換個人這麼不敬,靈文殿就可以直接去問責了。

  謝憐第三次飛升後,一直沒敢去神武殿見君吾,就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位帝君,索性拖著。
可是,他方才那一聲“對不起”,指的當然不是這個。
君吾自然也心知肚明,又道:“你這一聲對不起,若還是為過去的事道歉,那便算了,我不收。
你自己說過的,當忘則忘。

  謝憐苦笑道:“這怎麼能忘。

  君吾淡聲道:“那就往前看吧,還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

  謝憐揉了揉眉心,道:“仙樂眼下不過一介破爛神,沒有法力,談不上被需要,隻求不添亂就好了。

  君吾道:“何必自貶?
之前兩次,不是都做得挺好的?

  謝憐道:“隻是可能把裴將軍給得罪了。

  君吾道:“明光那邊沒事,你不用擔心。
”可說到裴將軍,就不得不再提花城了。
君吾轉身,道:“彎刀厄命,血雨探花。
說吧,你這次下去,惹上什麼人了?

  謝憐輕咳一聲,道:“帝君,我發誓我真的什麼也沒做。
隻是有一天路上偶遇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小朋友,跟他處了一段日子,並沒多想。

  君吾點頭,道:“偶遇,小朋友,絕境鬼王。
仙樂,你可知,方才若是明光追問下去,而你當著其他神官的面也說了這些,後果會是什麼。

  謝憐無奈道:“仙樂知道。
但事實就是如此,我說實話,旁人不信也沒有辦法。
我也不敢當著別人的面說這實話,還要多謝帝君及時解圍了。

  君吾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會和鬼界蓄意勾結。

  謝憐道:“多謝帝君信任。

  君吾卻道:“但若是如此,我這邊手頭的一件要緊事務,恐怕就不大好派你去了。

  謝憐道:“何事?

  此時,二人已來到神武殿後。
前殿後殿,以一面高大的壁畫隔開,壁畫正面,繪的是聳立於雲海之巔的金殿,白光萬丈,壁畫背面,則是一副萬裏山川圖。

  謝憐仰頭望去,這面巨幅地圖上嵌著許多細碎的明珠,仿若星辰,這些,都是人間神武殿的所在標識。
有一粒明珠鑲嵌在此,便說明這裡有一座神武廟。
八百年前,君吾領著第一次飛升的謝憐來到這裡時,那些星光還沒有這般密集,而現在地圖之上,閃爍的珠光幾乎均勻覆蓋了整個視野,美妙而震撼。

  君吾站在山川圖之前,道:“七日前,有許多人親眼見到,東邊一座森林附近,突然沖天燃起一條火龍。

  聞言,謝憐神色凝重起來。

  君吾一手負在背後,一手輕輕敲了敲圖上一處,道:“那火龍燒了兩炷香,這才熄滅。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謝憐道:“火龍嘯天之法,火焰雖強,但不傷人。
這是在求救。

  君吾道:“不錯。
求救,而且,是一位來自上天庭的神官在求救。

  謝憐道:“並且,是被逼到絕路之下的求救。

  因為這火龍嘯天之法,火焰極強,而又不能傷人,勢必會爆了那位神官的一部分法力,一個不小心,也許是整個人的法力都爆掉,直接隕落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恐怕沒人會用這種法子求救。
既然它出現了,那麼,就說明,有一位神官,已經身處萬不得已的危機之中了。

  謝憐道:“上天庭裡最近有哪位神官下落不明嗎?

  君吾道:“這次把各神官都召了回來,其實不光是為半月關之事,更主要的就是趁此機會清查各位神官的行蹤。
除了常年不現身的幾位,如雨師,地師,其他的神官就算未能趕回來,也都回應了。

  沉吟片刻,謝憐道:“有沒有可能不是本屆的神官,而是往屆的哪位退隱的神官呢?

  君吾道:“若是如此,那範圍就大了。
許多退隱的神官,已經杳無音訊多年,根本無法推斷遇險的是哪一位。

  恐怕靈文殿的各位文官們最近兩眼發黑腳底發虛地就是在忙這件事,那難怪無法抽身細查與君山那人面疫少年的下落了。
謝憐道:“能逼得一位神官不得不爆體來求救,想必來對來頭也不小。
這附近可有什麼妖魔鬼怪的老巢或者聚集之地?

  君吾道:“有。

  他轉向謝憐,緩緩地道:“你可知鬼市?

  謝憐略一思索,道:“聽說過。

  鬼市乃是鬼界第一繁華之地,處於人界與鬼界的交界之處。
眾鬼雲集在此交易,群魔亂舞。
一些有幾分修為的方士也時常進去做點買賣,打探點消息。
甚至有一些天界的神官也會出於好奇或是不可告人的緣由,喬裝改扮,進去一遊。
偶爾,也有什麼都不懂的活人誤入,若是如此,恐怕不是要被生吞活剝,就是要被嚇個半死了。

  鬼市自古以來有之,人間流傳著許多關於它的傳說。
謝憐就聽到過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趕夜路的人看到前方有一個熱熱鬧鬧的集市,大紅燈籠,張燈結綵,樂呵呵地進去,卻發現周圍的人都要麼帶著面具,要麼披著頭蓬,要麼長得其醜無比,很是奇怪,但也沒多想,買了一碗面,坐下來準備吃,拿著筷子送進嘴裡,吃著吃著覺得不對勁,再一看,這哪裡是什麼面,分明是一碗還在蠕動的黑頭髮!

  思緒拉扯回來,君吾道:“看到那火柱後,我立即派了神官去搜查了那座森林,然而似乎是被迅速轉移了,並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恐怕對方會防備更甚。
所以,此次,我需要一個人,秘密下界,探查鬼市。

  謝憐道:“不可打草驚蛇,令對方再轉移一次,所以才不能在神武殿上和眾位神官明言,讓太多人知道,對麼?

  君吾道:“正是如此。

  謝憐道:“那麼帝君,仙樂請命。

  君吾道:“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原也是你。
可這事,你去做,恐怕不太方便。

  謝憐道:“有什麼不方便的?

  君吾道:“第一,東方,是郎千秋所鎮之地。
你若要去,少不得要與他合作。

  這又算得了什麼?
謝憐道:“這點我完全沒問題。
請放心。

  君吾道:“第二,你可知,鬼市如今是誰的地盤?

  謝憐微微一怔,道:“莫非是花城?

  君吾緩緩點頭。
謝憐心中預感落實,揉了揉眉心,忽然又想到一事。

  東方森林那火柱,是七天前起的。
而花城,恰恰也是在七天之前離開菩薺觀的。
這時間未免也掐得太緊了,這兩件事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君吾道:“看樣子,你與他關係,似乎不錯,若是無意間在那裡撞上了,倒也相安無事。
怕隻怕,他跟此事有牽扯。
你若為難,不可勉強。
還有什麼別的建議,倒可以說說。

  沉吟片刻,謝憐還是道:“我去。

  君吾看了看他,道:“仙樂,我知道你心中自有分寸。
但是,我也知道,你總把所有人都往好裡想。

  聽他這麼說,謝憐笑了一下,道:“您別把我說得跟個沒出過門的小公主似的,好麼。
現在這句話,真的非常不適用於我了。

  君吾搖了搖頭,道:“你交的朋友,我本不該多言,但我還是多說一句。
小心花城。

  聞言,謝憐微微垂首,斂眸不語。

  他本該順口接一句“是”的,他說“是”,也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然而,這一個“是”,不知怎的,他不太想說。

  君吾又道:“尤其小心他那一把妖刀厄命,不要被它在身上留下傷痕。

  謝憐奇道:“那把刀怎麼了嗎?

  君吾道:“妖刀厄命留下的傷痕,都是詛咒,即便是癒合了,隻要花城想要,他就隨時能讓這傷再次流血。

  謝憐也不知是哪裡來的一股自信,心想三郎應該不會用刀砍我的,但口上仍是道:“仙樂明白。

  君吾微一頷首,道:“此事交於你,我自然是最放心的,你沒有難處,那再好不過。
但你一人恐怕吃力,你想要哪位神官與你同行?

  想了想,謝憐道:“隨便吧。
不過,性格好相處一點的比較好。
法力多一點的比較好,能隨時借我一點。

  君吾笑道:“這第一條,你就直接把南陽和玄真封殺了。

  那是,如今的風信和慕情,誰的性格,都說不上是好相處,謝憐也笑了起來。
君吾又道:“你跟他們如何了?
還沒說過話嗎?

  君吾從來不入任何通靈陣,自然也不知道他們整天在陣裡瞎嚷嚷些什麼,謝憐道:“說過幾句的。

  君吾道:“都這麼多年了,還是隻說幾句?
對了,我聽說,你這次飛升,把許多仙僚的金殿都砸了,其中就有南陽的。

  謝憐輕咳一聲,改口辯解道:“我還清了!
八百八十八萬功德,我都還清了的。
這個,也要謝謝帝君,給我機會,讓我去與君山。

  君吾卻道:“你心底謝謝南陽吧。
我聽靈文說,他後來自己主動私下去找靈文殿,說不用你還他重修金殿的功德了。

  謝憐一愣,道:“這……我完全不知道。

  難怪那八百八十八萬功德,說還清就還清了,原來還放了這麼大一筆水,當時,南陽殿的損毀可是最嚴重的,據說半邊金頂都塌了。
君吾道:“南陽讓靈文不要告訴你,你自然不知。
既然他不願你知道,你還是繼續假裝不知好了。

  謝憐也不知是什麼感受,酸甜苦辣,溶於心頭,一盤散沙,最終,隻是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想了別的:“這世上的‘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果然全部都是空話。

  君吾思忖片刻,又道:“南陽和玄真不行,那麼,風師如何?

  謝憐想了想,道:“風師大人很好,不過,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和我一同出巡。

  君吾道:“風師法力高強,性子跳脫,熱愛廣交朋友,符合你所說的好相處。
上次來找我,對你評價也不錯。
依我看,是可以的。
你若沒有更多問題,此次便和風師一同下界,去鬼市一探究竟吧。
還有。

  謝憐道:“何事?

  君吾緩緩地道:“你可以努力,但不要太勉強自己。

  聞言,謝憐怔了半晌,微笑道:“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沒有勉強。

  君吾拍了拍他的肩,不再說了。

  二人又簡單說了些事務,君吾去令人通傳風師了。
他讓謝憐先行退去,謝憐便離了神武殿。
他在大殿門口,站了片刻,回頭望望,這才順著神武大街,走出了天宮。

  他來到下界的天階附近,在此遊蕩,等待著那位神武殿通知完那位風師大人。
誰知,他等了許久,沒等來那白衣女冠,卻等來了一名白衣道人。

  這道人神采奕奕,周身仙風飄飄,正是方才神武殿上那位青玄。
他拂塵一甩,含笑道:“太子殿下好啊!

  謝憐也笑道:“道友也好啊!

  實際上,他很想問問對方到底是誰?
但又覺得,如此未免失禮,正想偷偷翻看一下卷軸,瞧瞧哪位神官的名字叫做青玄,這時,那白衣道人卻走了過來,道:“走吧!
一起下去晃晃。

  謝憐一怔,道:“道友,我在此處是等人的。

  對方聽了,把拂塵插進道袍後領,轉身奇怪道:“你還等誰?

  謝憐道:“我等風師大人。

  那白衣道人更奇怪了,道:“我不就在這兒嗎?

  “……”

  謝憐眉尖跳了跳,道:“你是風師?

  對方把摺扇一展,邊搖邊道:“我是風師,這需要懷疑嗎?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你沒聽過我風師青玄的名字嗎?


  他語氣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彷彿謝憐不知道他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那摺扇正面寫著一個“風”,背面畫著三道清風流線,豈不正是那日那白衣女冠搖著的那一把?

  謝憐忽然想起來:扶搖說過,上天庭有些神官處於特殊需求,擅變身之法;而當時在半月關,南風也曾說過半句話:“風師明明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是什麼?

  男人啊?

  謝憐被對方拽著走了幾步,還是沒能完全接受,道:“這……風師大人,你你你,你上次為何要扮作女冠?


  風師道:“怎麼?
不好看嗎?

  謝憐道:“好看?
但是……”

  風師笑顏逐開地道:“好看還有什麼但是?
好看不就行了!
當然是因為好看,所以才要扮。

  說到這裡,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收了摺扇,上下打量一番謝憐,須臾,道:“說起來,這次咱們去鬼市,也是要隱瞞身份,是嗎?

  “……”

  謝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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