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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第60章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3889 2024-04-28 10:36

  ☆第60章 遺紅珠無意惹紅眼

  這時,跪在謝憐身後的風信沉聲道:“殿下的確是前日就說過了。

  眾人望他,風通道:“近日殿下一直苦思祭天遊事宜,昨日突發奇想,想到要從城樓跳下,擬天人之姿降臨,其他安排都不需要變動。
但當時殿下尚在溫習儀式流程,脫不開身,於是便讓慕情代為轉告國師,詢問此舉可行不可行。

  他一擡頭,目中微含怒意,道:“慕情回來告訴殿下他已經通知國師了,所以殿下才以為國師已經允許,今日便這麼做了。
哪裡料到國師卻是一無所知,還險些壞了大事?

  眾道面面相覷。
國師道:“有誰聽說了此事?

  其餘三位副國師連連搖頭,都道沒有。
國師轉向他,一臉愁雲滿面變為慍怒,道:“慕情,你這是故意知情不報?

  他言語神情,分明已認定是慕情在其中搞鬼。
謝憐望了一眼身旁一語不發跪立的單薄少年,思忖片刻,開口道:“國師,我想,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

  聞言,慕情緩緩望了他一眼,目色幽黑。
謝憐道:“若是刻意隱瞞不報,事後稍一對質,詭計便被拆穿了,是誰的責任,誰也逃脫不了。
慕情絕非短視的蠢材,不至於出此下策。
況且悅神武者缺席,對同台的妖魔武者又有何益處?
還望國師先聽他辯解,再下定論。

  說完,他側首道:“慕情說吧,怎麼回事。

  慕情垂下了眼簾,輕聲道:“殿下昨日交待我的事情,我是說過的。

  國師皺眉道:“你說過沒說過,我們還不清楚嗎?
你什麼時候說過?

  慕情道:“昨日,做完晚課後半個時辰,四位國師在四象宮休息的時候,弟子在窗外通報的。

  國師轉頭問其餘三位同僚,疑惑道:“昨日做完晚課後?
那時候我們在幹什麼?

  剛問完,他就想起來了,臉上不由自主帶了幾分尷尬的綠色。
而三位副國師也是咳嗽了幾聲,含含糊糊地道:“也沒幹什麼。
無非就……休息,就是休息嘛。

  見幾位國師支支吾吾,眾人當即心中雪亮。

  皇極觀中,人人靜修清行,基本上不能進行什麼遊戲,隻有幾樣小小樂趣,聊作娛樂。
其中,最受歡迎的,便是牌子戲。

  也就是打牌了。
而且,隻能偷偷摸摸地打,不能教其他人看見。
幾位國師常年在皇極觀憋得慌,深中其毒。
隻要他們一打牌,那必然是渾然忘我、如癡如醉、歇斯底裡,什麼外界的聲音都是聽不到的。
若是慕情恰巧在那時候到窗外通報,又能被聽進去幾個字?

  一位副國師道:“哦,那……可能是人太多,聲音太小,沒聽清。
唔,沒聽清。

  國師則懷疑道:“你昨日當真去過了四象宮?

  慕情道:“千真萬確。
”為證明,他便說了門外看守道人的衣著、形貌、口音,分毫不差,國師不得不信,隨即又皺眉道:“那你既然去了四象宮,可以讓門外道童通報一聲,或者進去細說,為何非要在窗外喊?
也不求證我們是不是聽到了?

  慕情低聲道:“弟子並非沒有試過。
弟子好言好語地請求門外守衛的那位師兄了,可不知為何,那位師兄一定要與我為難,既不放我進宮去通報,也不肯幫我傳信,甚至……出言嘲笑,驅我離去。

  頓了頓,他又道:“弟子別無他法,隻好繞到四象宮另一側,在窗子外向各位國師通報。
弟子說完之後,隱約聽到有位國師喊了聲‘知道了,退下退下’,弟子以為這就是同意了殿下的主意,於是便回去了。

  國師們緘口不言。

  這打牌打得如火如荼之時,哪裡會去聽人家在外面說了什麼?


聽到什麼都會隨口喊一句“知道了”,實際上,怕是連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都不知道!

  謝憐蹙眉道:“居然還有這回事?
哪個道童這般猖獗?
對我派去的人如此無禮,膽子倒是不小。

  雖然謝憐平日與皇極觀眾道相處都甚為親和,幾乎從來不擺架子,但他畢竟貴為天子之後,皇子之尊,此刻雖是跪在神像前,卻毫無謙卑之態。
一刹嚴肅,不怒自威。
眾人噤若寒蟬,而國師們的臉色,則變得有些微妙。

  謝憐道:“你昨天回來為何沒對我說這件事?

  慕情跪著轉身,對他拜下,淡聲道:“太子殿下,請您莫要追究那位師兄。
我昨天回來沒向您提及此事,便是不希望鬧大。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若是您為我出面,反倒是傷了同門和氣。

  謝憐並不贊同,怫然道:“這是什麼同門和氣?
欺辱同門和用來出氣嗎?

  聞言,一旁國師們的臉色更微妙了。

  發生這樣的事,其實歸根結底,是因為國師們不喜慕情。

  他們不喜,身邊侍奉的道童們自然也懂得他們心意,再加上慕情本身也的確不怎麼討喜,於是,同門們不給他行方便,諸般刁難非議,實為常態。
這個金貴徒弟當然不是故意諷刺他們,但也確實紮了他們一下。

  慕情言語中不斷後退,風信卻是再也聽不下去了,突然道:“本來也的確不是什麼大事,偏偏被你弄的這麼複雜。
如果你直接對那看門道童說你是奉太子殿下之令前來傳話的,他有膽子敢不通報嗎?
還有,今日臨出發前國師問你太子殿下去了哪裡,你為何故意回答得模棱兩可?
你不會直接說清楚殿下就在城樓上等著隊伍出發嗎?

  慕情立即清晰平穩地反駁道:“我原以為國師已經知悉此事,沒想到國師會突然發問,所以才一時愣住了。
可隨後我就對國師言明,太子殿下已交代過不必擔心,一切程式照舊即可,殿下馬上便來。
殿下當時是不在場,但還有許多人都聽到了,何來故意?
又何來模棱兩可?

  風信對他怒目而視。
可仔細想想,當時慕情的確是這麼說的,隻是國師心急火燎,根本不敢貿然出發,真要挑,倒也挑不出大錯,能證明他居心叵測。
這時,謝憐道:“好啦,好啦。
陰錯陽差,誤會一場,算是運氣不好,都別爭了吧。

  風信神色極不痛快,但礙於身份,不敢在神武殿內喧嘩,再不說話。
國師也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畢竟,真要算起來,他們打牌不也誤事了?
於是揮手道:“唉,再說吧!
咱們合計一下,回頭想個法子,看看應當如何補救。
你們三個都下去,把衣服脫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

  謝憐微一欠身,當即站起。
風信和慕情則又規規矩矩地叩了一回首,這才起身,跟在謝憐身後準備退下。
謝憐一腳邁出門檻,又聽國師在身後道:“太子殿下。

  謝憐回頭。
國師道:“今天國主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問了你許多。
這幾天你有空,回去看看吧。

  謝憐莞爾,道:“弟子知道了。

  出了神武殿,三人穿過大片山峰,回到專門為太子殿下修建的道房仙樂宮之中,謝憐這才開始除去儀式所用的華服。

  頭先便說過,上元祭天遊中,悅神武者的服冠形制嚴格,幾乎身上佩戴都每一樣事物都有其喻意,不可亂一節。
如,外服為白色,喻“純聖”;中服為紅色,喻“正統”;金冠束髮,喻“王權”與“財富”;懷中藏白羽,“插翅通天”;袖挽飄帶,則是意喻“攜眾生”。
種種種種。

  可想而知,這一身行頭,無論是穿著還是脫身,必將無比繁瑣複雜。
不過,謝憐貴為太子,自然用不著事事自己動手,他隻消在滿屋子清涼的香薰之氣中打開雙臂,一邊和風信說話,一邊等著作為近侍的慕情幫他把這層層疊疊的悅神服脫下,這便行了。

  那悅神服的白衣,質地極好,紋理細膩,邊緣處繡有極為精緻的淺金色暗紋,華麗而不顯奢靡,和妖魔的那身黑衣武服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
慕情自己一身黑糊糊的武服尚未除去,手中挽著謝憐身上脫下的悅神服,指節抽了抽,幾不可察地在那白衣上撫了幾下。

  一旁,取下束髮的金冠,謝憐散了長髮,坐到檀床邊,踢了兩下腳,甩掉了雪白的靴子,等著人給他披新衣服。
等了一會兒,卻見慕情不動。
他歪了歪頭,道:“怎麼了?

  慕情很快回過神來,道:“殿下,這悅神服好像有些地方髒了。

  謝憐“啊”了一聲,道:“拿過來我看看?

  果然,雪白的武服上,赫然印著兩個小小的黑手印。
謝憐看了一眼,道:“是那天上掉下來的小朋友弄的吧?
記得他當時抓著我衣服不肯放手。
那小孩兒臉上還纏著繃帶,也不知是摔跤了還是怎麼回事。
風信,你幫他看了嗎?

  風信正在把悅神時用的寶劍和斬馬刀包起來,鬱悶道:“沒看。
我帶他出了宮,按你說的要幫他看臉,結果他踢我膝蓋一腳,媽的還挺疼。

  謝憐笑倒在床上,指他道:“一定是因為你兇他了。
不然他怎麼不踢我,就踢你?

  風通道:“沒有!
這小破孩兒鬼附身了一樣一會兒就跑沒了,不然我把他倒提著甩,嚇到他哭。

  慕情翻了翻悅神服,道:“那小孩兒別是個乞丐,身上太髒了,抓了一下就黑成這樣。
殿下,悅神服是不能弄髒的吧,聽說兆頭也不好。

  謝憐躺倒在檀床上,隨手從床頭拿了本書,遮住下半張臉,道:“繞城三圈,名垂青史,兆頭已經是大大的好了。
髒了就髒了吧,洗洗就行了。

  頓了頓,慕情淡淡地道:“嗯,我洗的時候會儘量小心一些的。

  謝憐翻了翻那書,恰好翻到了繪有刀法的一頁,想起今日在華臺上的激烈過招,笑道:“慕情,你今天在臺上,打得不錯啊。

  慕情肩頭微微一僵。

  謝憐又道:“我今天才發現,你使這刀,比你使劍使得要好多了。

  慕情這才神色一鬆,轉身,臉上竟是露出了一點笑容,道:“真的嗎?

  謝憐道:“嗯!
不過,你怕是有點急了。
用刀跟用劍,是截然不同的,你看……”

  一論武道,謝憐便興緻勃發,比國師們打牌還要渾然忘我,鞋子也不穿便跳下床來,以手為刀,就地演示。
先開始,慕情的神色還有些複雜,謝憐給他比了一陣,他便認真看了起來。
風信卻揮舞著包好的斬馬刀,把謝憐趕上了床,喝道:“要打把鞋子穿好打!
你是太子殿下,披頭散髮赤著腳,像什麼樣子!

  謝憐正演到興頭上,卻被他趕鴨子上架一般趕回了床上,悻悻然道:“知道啦!
”說著,雙手攏了攏長髮,準備紮起來,再給慕情細講。
忽然,他眉頭一皺,道:“奇怪。

  風通道:“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架空吼!
一切什麼風俗禮儀、皇家生態,全部都是作者腦中瞎想的產物,千萬不要考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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