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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第182章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4629 2024-04-28 10:36

  第182章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在全城戒嚴之前,謝憐等人連夜趕路,到了另一座城。

  他還是把國主與王後安置在隱蔽之處,自己和風信外出掙錢。
可是,在前一座城裏掙不到什麼錢的他們,並不會在另一座城就突然開運了。

  兩人仍是往往忙活一天後隻能拿到微薄的工錢,而且,因為往日形影不離的三人組裏突然少了一個人,另外的兩個人都極不習慣。
比如,之前是慕情負責收好錢袋,隨時清點數目,現在慕情走了,風信直言他說不定會把錢弄丟,謝憐隻好把錢袋收在自己身上。
每次點著那一點點少得可憐的數目,他簡直無法相信,這就是他勞動一天的報酬。
須知,從前的他,哪怕是打賞乞丐也不止這個數啊。

  沒了慕情,也沒了給國主王後送食物的人,謝憐隻好每天都帶著風信,親自把各種所需物送到國主王後的藏身之處。
能常常見到兒子了,這一點卻讓王後十分高興,一高興,她就下了廚。
這天,她又讓謝憐和風信兩個嘗嘗她燒的湯,拉著他們坐到桌邊,道:“你們兩個都要好好補補啊,全都瘦了。

  風信冷汗直流,屁股一沾凳子就彈了起來,擺手道:“不不不,王後陛下,風信不敢,萬萬不敢!

  王後和顏悅色地道:“你這孩子,有什麼不敢的?
來,坐下。

  風信哪敢說?
是真的不敢,硬著頭皮坐下後,王後送上了她的勞作成果。
風信猛吸一口氣,突然揭開鍋蓋,謝憐坐在上席,兩人看到鍋裏事物,都是一臉慘不忍睹。

  謝憐低聲道:“這雞……死得好慘。

  “……”風信嘴唇微微翕動,道,“殿下,你看錯了,裏面根本沒有雞。

  “?


”謝憐:“那裏面飄浮的這個死雞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風信:“我猜是羹糊吧……形狀有點不對?

  兩人研究了半天也猜不出鍋裏的這個到底是什麼。
王後給謝憐各盛了一碗,風信自己搶著盛了一碗,等王後一進屋後去找國主,他們立刻把自己碗裏的湯倒掉,然後裝作一飲而盡意猶未盡正在抹嘴的模樣,道:“飽了飽了。

  見狀,王後頗為高興,道:“好喝嗎?

  謝憐言不由衷地道:“好喝,好喝!

  王後高興地道:“好喝你們就多喝些吧!

  謝憐險些把那一口並不存在的湯給噴出來,舉起手帕裝模作樣地拭著嘴角。
這時,王後似乎猶豫了片刻,道:“皇兒,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別怪娘多嘴啊。

  謝憐心中微緊,放下了手帕,道:“什麼事?
您問吧。

  王後在他身邊坐下,道:“慕情那孩子呢?
怎麼這幾天都沒來?

  果然。

  聽她提起慕情,謝憐的心更緊了,道:“啊,我交代了他一些任務,所以他先去別的地方了。

  王後似乎鬆了口氣,點點頭,隨即,又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謝憐道:“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在外面……不能回來了。

  聞言,王後看起來有些為難,謝憐覺察到了,道:“怎麼了嗎?

  王後立即道:“沒什麼。

  還是風信眼尖,忽然道:“王後陛下,您的手怎麼了?

  手?

  謝憐低頭一看,登時驚了。

  他母親原先一雙保養得當、雍容華貴的手,此刻,卻是看起來有些駭人。
指節處都破了皮,隱隱還有些血跡。
謝憐豁然站起,拉住她手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後忙道:“沒怎麼回事。
就是洗了些衣裳被子,但我不怎麼會洗。

  謝憐脫口道:“您為什麼要自己洗?
你可以……”

  話音未落,他就卡住了。
可以什麼?
可以讓宮女僕從幫忙洗?
可以讓慕情幫忙洗?
都不可能了。

  逃亡路上,一直以來,慕情作為近侍,包攬了謝憐和國主、王後的各種日常貼身事物,他一走,一下子所有瑣碎雜事都沒人做了。

  沒人做飯了,沒人洗衣了,沒人疊被了。
原先簡單無比的日子,突然間變得哪兒都不順手了。
謝憐倒還能勉強忍忍,因為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但他享慣了清福的母親哪裡幹過這樣的粗活?
而如果王後不親自動手,又能讓誰來代勞呢?

  沉默半晌,謝憐道:“您放著吧。
我來洗。

  王後笑道:“不用。
你好好做自己的事。
我沒洗衣煮飯過,反正每天也閑著沒事,自己做做,還挺有意思的。
特別是看你們吃得開心,我也很有滋味。

  那鍋湯就是他母親用這樣的一雙手做出來的。
但是,他們卻沒喝一口,就把湯偷偷倒掉了。
謝憐和風信對視一眼,均感不是滋味。
這時,王後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
就是,你明天能不能帶點藥回來?

  謝憐微微睜眼,道:“藥?
什麼藥?

  王後愁容滿面,道:“唉,我也不知,要不你去藥鋪子裏問問,咳血之症要用什麼藥?

  “咳血?

”謝憐愕然道,“誰咳血?
您嗎?
父皇嗎?
你們怎麼不早說?

  他聲音大了些,王後立即道:“低聲!
”然而,已經遲了,屋後傳來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道:“我叫你不要多嘴!

  正是國主。
見已經被他聽到,王後也不遮掩了,衝屋裏道:“可是,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謝憐逕自走進屋後,見國主窩在一床破被子裏。
這些天他沒怎麼仔細看,現在一瞧,國主一臉病容,面頰都幾乎凹陷下去了,在陰慘慘的屋子裏越發顯得面色極壞。
哪裡有什麼一國之君的光環,根本就是個臉色灰敗的糟老頭子。

  謝憐根本用不著把他的脈就知道,一定病了很久,而且病得不輕,甚至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一股霧霾一般的病氣,令人難以呼吸。
想到王後說的是“咳血之症”,他一急,聲音一下子就揚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國主鐵青著臉道:“你這是什麼口氣?

  王後和風信都進來了。
謝憐道:“你先不要管我是什麼口氣。
病了怎麼不早說?

  國主怒道:“你這是在教訓孤王嗎?
任何時候,孤王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不需要你來教!

  見他居然還在強,謝憐不可置信道:“你簡直不可理喻?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強調自己的身份權威嗎?

  國主大怒道:“滾出去!
快滾!

  王後和風信趕緊把謝憐拉了出去,道:“皇兒!
不要這樣了。
他是你父皇,又病了,你讓著點吧。

  逃難帶病,尤勝雪上加霜。
謝憐把臉埋進手裏,道:“母後啊!
你們為什麼不早說?
早點說,也許就不會拖成咳血之症了!
您知道這病有多難治嗎?
”應該說,以他們現在這個條件,是根本不可能治好的!

  王後有些惶恐,還有些傷心,道:“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居然會這麼嚴重啊。

  風信也道:“是啊。
而且之前一路都在逃避永安追兵,怎麼停得下來?

  謝憐把臉從手裏拿出來了,道:“我現在帶他去城裏找大夫。

  國主卻在屋裏道:“不必!

  謝憐回頭,正想頂一句現在我說了算,卻聽風通道:“殿下,要是帶國主陛下去了城裏的醫館,肯定會被留意到的。

  聞言,謝憐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王後道:“我們就是怕這個,這幾天才一直沒說。
皇兒你還是先……想辦法弄些藥回來吧。

  屋後,國主又劇烈地咳嗽起來,王後進去照看他了。
謝憐呆了半晌,掉頭出去,風通道:“殿下!
你打算怎麼辦?

  謝憐不答,開始在屋裏翻箱倒櫃。
風通道:“你找什麼?
”他不答,須臾,自己從箱底翻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柄古意盎然的寶劍。
風信一看,道:“你把紅鏡拿出來幹什麼?

  沉默片刻,謝憐道:“我要當了它。

  風信大驚,立即道:“使不得!

  謝憐重重關上箱子,道:“那麼多把劍都當了,不差這一把。

  一路上,為了湊足他們的車馬費以及通過危險關卡時必要的打點費,謝憐已經把自己原先那些心愛的寶劍當掉了大半。
而且因為不能去人多口雜的大當鋪,有時還被發現了他們行蹤的黑心商人要脅,都是忍痛折價出手的。
風通道:“不一樣的!
這把劍你不是很喜歡的嗎?
要不然你之前怎麼沒當還把它壓箱底?
而且這是帝君送你的劍,當了說出去多不好?

  謝憐疲倦地道:“再喜歡也沒有命重要,走吧,走吧。

  二人拿了劍,一路走到城裏,都是一臉喪氣。
到了當鋪前,謝憐停下腳步,看了看手裏的紅鏡。
風信看看他,道:“要不然,別當了吧。
咱們試試……想別的辦法?

  謝憐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況且,也不知道有什麼別的辦法,一定可以湊夠錢。

  如果他們去偷,去搶,去騙,沒有凡人可以阻攔住他們,而且來錢快得多。
但是,偏生是因為要遵守凡人的規則和善惡的準則,老老實實想辦法掙錢,才會如此拮據困難。
定了決心,謝憐道:“當是要當的,當了就去買藥吧。
”話是這麼說,但腳下還是沒動,風信知道他是捨不得,這是他手上最後一把寶劍了,道:“那再看看吧。

  正在此時,那邊街頭傳來一陣嘈雜,驚嚷鬼叫的,有人喊道:“什麼人鬧事?

”“膽子大了!
”“抓起來!
抓起來!

  兩人皆是一驚,謝憐警惕地閃到一邊,道:“誰?

  風信也很警惕,前去查看了下,放了心,回來了,道:“沒事!
別擔心!
不關我們的事,不是找我們的,也不是永安兵。

  謝憐緊繃的心這才稍稍鬆了,道:“那是怎麼回事?

  風通道:“不清楚,好像是幾個惡僕打架,去看看?

  謝憐道:“看看,別是什麼惡霸。
”二人一齊湊上前去,隻見中間幾個人正在扭打,圍觀的正在叫好。
風信拍拍一旁一個正看得興高采烈的路人,道:“兄弟,怎麼回事?

  那路人笑呵呵地道:“你不知道嗎?
太精彩了!
僕人打主人了!

  居然是這種事,謝憐一陣無語,道:“這是為何?
又為何叫好?

  那路人道:“當然要叫好!
這個主人啊,真不是個東西!
這個僕人從小跟著他,忠心耿耿,他呢!
就知道剝削人家,不給多少工錢還使喚人家給他當牛做馬,這僕人實在忍不了了,這不你們看你們看!
正打著呢!

  果然,那打人的邊打邊罵,什麼“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自己算算你給過我什麼?

”“家裏都窮得揭不開鍋了,還騎在老子頭上作威作福!
”“從今天起,老子不再是你家的狗了!
”雲雲,挨打的主人抱頭嗷嗷大叫,眾人拍手稱快,聽得謝憐心裏一緊一緊的,不知為什麼寒毛倒豎,不由自主去瞟風信的臉。
風信卻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聽旁人說了這家主人的種種劣跡,隨口道:“原來如此,那這主人的確不像話,怨不得這僕人要反了。

  他說得無意,謝憐心中卻是咯噔一聲,握緊了手中紅鏡。

  一番頭痛,當掉了紅鏡,二人總算有了錢,當即去醫館問了大夫,買了幾十味藥材帶回去。

  治療咳血之症的藥材昂貴,且所需量大,不是一味兩味、一天兩天的事,因此後續如何,還需留意。
晚上,風信先拆了幾包藥,在屋外煎藥,拿著把破蒲扇狂扇,謝憐則又在屋內翻箱倒櫃。
翻了許久,終於從箱底翻出了一條金燦燦的軟腰帶。

  原先,謝憐有許多條金腰帶,和那些寶劍的下場一樣,都當掉了。
隻剩下這最後一條,原本是想留做個紀念的,眼下,他卻決定要用它來做一件事。

  恰好風信擡眼看他,道:“殿下,你拿著那腰帶做什麼?
不是這個你也想當掉吧。

  謝憐卻走了過去,把這條金腰帶遞給了他。

  見狀,風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道:“……你把這個給我做什麼?


殿下,你剛才關箱子,沒把腦子一起關進去吧?


  “……”謝憐這才想起,在上天庭,送金腰帶還有一層特殊含義,登時臉就黑了,道,“你想多了,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你把它當普通的金子收下就好!
”說著就塞了過去。
風信脖子上掛著那條金燦燦的腰帶,瞪眼道:“不是。
你總得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突然塞一條金子給我啊?

  謝憐道:“你就當是補欠了你這麼久的俸祿吧。

  風信納悶道:“不是。
你今天是怎麼了突然?
這時候了,你跟我提什麼俸祿啊?
給我你還不如當了給國主陛下多買幾服藥。
不當也行,你自己留著,這可是神官才能有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寫到花花再次出現的,但是時間不夠555555想一次攢多點粗長更但是手速不夠TUT得空了我再爆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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