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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第1207章 ?仰面而死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437 2024-04-28 09:25

  第1207章 仰面而死

  堂堂九卒統帥,兵事堂成員,當然不可能一有風吹草動,就被扔進監獄。

  但這等層次的大人物,被禁足於府,本身已是成囚!

  薑望迅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黃以行身份敏感!

  其人何以能任職衡陽郡鎮撫使?

  無它,旗幟耳!

  他是舊陽歸化於齊的一面旗幟。

  用以宣揚“陽人亦齊人”的最好例子。

  曹皆教訓黃以行,既是一時憤怒,也是有意敲打,見不得其人把舊陽官僚的習氣帶來齊國。

  這本沒有什麽問題。

  但黃以行突然死了,這就成了大問題!

  薑望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肯定會有人傳,是曹皆逼死其人!

  想他黃以行,歸為齊人,熱切迎接奪魁歸來的英雄,雖是阿諛了些,但拳拳愛國之心,又何罪之有?

  你曹皆一口一個舊陽官僚,是根本就不認可陽人為齊臣嗎?

  齊國如今雄霸東域,當中並吞了多少國家?
又有多少人,是從他國歸化於齊?

  就連國相江汝默,上溯幾代,那也是申國人!

  原來那些人,那些國家的大臣,從來都不被所謂“真正的齊人”認可嗎?

  這叫他們如何自處?

  最大的問題在於——

  薑望很明白,這種“偏見”,這種“老齊人”的優越感,是真實存在的!

  當初薑望已經齊陽戰場建功,獲爵青羊鎮男,雷佔乾不也視他為鄉野匹夫嗎?
他從天府秘境成功出來時,已為重玄氏門客,那十四皇子薑無庸,不也罵他無根無底嗎?

  這件案子裡的黃以行和曹皆,都極具代表性。

  一個是舊陽歸化官員,掌控一郡,也算得上大官。
一個是土生土長的“老齊人”,一步一步,成長為齊國絕對意義上的高層。

  此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巨大的政治事件!

  薑望沉默了片刻,說道:“不知諸位大人傳喚卑職,還有什麽吩咐?

  他現在也反應過來,北衙如此正式地傳喚他,不可能僅僅是要他作證而已。

  當日那一幕,整個歸齊隊伍,不知有多少人親見,他薑望能夠提供的線索,不會比誰更多。

  謝淮安看著他道:“傳天子口諭:著四品青牌薑望,徹查此案。
務必替黃卿伸冤於九泉!

  果是天子親令!

  薑望沒有拒絕的可能,因而拱手,對著齊宮的方向禮道:“臣領命!

  他一個四品青牌,被調令查案,也是符合職務。
雖然誰都知道,他查案的能力尚且存疑。

  此等大案,薑望當然不會蠢到大包大攬,這又不是黃河之會,打不打得過,上去打了就是。

  天子把這麽重要的一個案子交給他,他要是辦不好,可不是自罰三杯就行的。

  是以禮畢之後,他便對鄭世道:“卑職畢竟經案甚少,辦案能力有限,隻擔心自己行事粗疏,唯恐誤了朝廷大計。

  鄭世是他在北衙裡的大腿,他當然要牢牢抱緊。

  鄭都尉也沒讓他失望,當即便道:“天子既然看重你,你盡管盡己所能。
當然,本府也會調派精乾捕頭,輔助於你。

  這幾乎是在明說,你去便是了,具體查案,自有專業人士出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巡檢副使楊未同,忽然開口道:“以下官來看,青牌捕頭林有邪,就很適合協助薑捕頭辦此案。

  鄭世皺了皺眉:“林捕頭辦案能力自是沒問題,隻是這實力……”

  楊未同笑道:“在咱們齊國境內辦案,修為有什麽緊要?
再者說,不是有天下第一內府在麽?

  這話倒也讓人沒什麽反駁的理由,鄭世自己也不是很介意,隻問謝淮安道:“大夫認為可行麽?

  謝淮安坐姿端正,慢條斯理地道:“巡檢天下是北衙本職,老夫隻能算是外行。
此事都尉自己做主便可。

  就如他堂堂朝議大夫,此刻也坐在側位一樣,這裡畢竟是北衙,具體的案件,還是要以北衙都尉為主。

  鄭世於是對薑望道:“林有邪捕頭會協助你偵辦此案。
薑捕頭,陛下厚望相寄,你切不可負。

  薑望本是想求抱另一條大腿,捕神嶽冷的。

  若有嶽冷同去,他跟著轉一圈,做個樣子便可,豈不輕松?

  但隻消想一想,也知不可能。
嶽冷不可能為他做副,便是嶽冷自己同意,有嶽冷同行,旁人也不會認可這是薑望偵辦的案子。

  林有邪則不同。
礙於修為、地位,她怎麽也蓋不過薑望去。

  而她的辦案能力,薑望非常清楚!

  他一直以來跟林有邪拉開距離,恰恰就是因為林有邪的眼睛太銳利。

  薑望禮道:“唯竭盡所能而已!

  鄭世已經做了決定,他也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總不能到這時候了,再開口說換個人。
而且能做他副手、又比林有邪能力更強的人,他還真不認識。

  隻是心中亦有所明悟。

  原來楊未同……也是林有邪在都城巡檢府裡的人脈關系。

  在這樣一件大案裡,把林有邪放進來,本身就是一種資歷的積累。

  這時候,楊未同從袖中取出一個畫軸,起身遞給薑望:“為盡快淡化事件影響,現場不可能保留。
這是黃以行當時身死的場景,咱們已經有畫師將它畫了下來。
黃以行的屍體,也就近封存,等你去查驗。

  在不能封鎖死亡現場的情況下,這的確已經是最好的處置了。
最大程度上保留了線索。

  薑望接過畫軸,展開看來。

  整幅畫是一個俯瞰視角的構圖。

  其時晨光熹微,在照衡城高大的城門之前,一個滿面血汙的老人,仰躺在地上,四周是驚散的行人——大概因為時間太早,當時的路人並不多。

  可以看到,黃以行是後仰墜下城樓。

  畫師技藝了得,其人面上的血跡,都勾勒得非常清楚,可以說纖毫畢現。

  與在現場觀摩,也沒什麽兩樣了。

  隻可惜畫的是黃以行墜城死後的樣子,沒有畫到他墜城的過程。

  當然,畫師是後來趕到現場的,肯定也沒能看到墜城經過。
畫師能做的,隻是把他看到的現場,盡可能還原在畫軸上,使人如親見。

  令薑望印象最深刻的一點在於——

  在這幅圖中,黃以行的表情很奇怪,雖然被血跡模糊了大半,但仍然感覺得到,其人死時不是很痛苦。

  他睜著眼睛,直視上方,似是隔著畫軸……看著看畫的人!

  薑望把畫軸一卷,隔斷了那眼神。

  小心收好畫軸,然後問道:“幾位大人,還有什麽要吩咐的麽?

  “好生辦案,不要墮了我北衙聲名。
”鄭世說著,起身往外走:“讓謝大夫跟你說兩句。

  楊未同也跟著離去:“我去傳林有邪過來。

  一瞬間,憲章廳內,就隻剩薑望和謝淮安兩人。

  薑望沒來由的,眼皮直跳。

  替安安感謝書友“書荒呵呵不存在”的盟主賞!

  晚上十二點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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