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掀翻死局
常晟在這邊已經瘋了。
他還可以看到眼前的事物，那後門距離他也就隻有五六步而已，本來眨眼就可以跑到。
但如今情況的詭異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逼得他根本不敢再往前走。
一切五感尚在，頭顱竟然並未在脖子上。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隻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如此荒誕的處境下，常晟開始發了瘋似的原地打轉，一隻手摸索著空空如也的脖頸，另一隻手推倒大量桌椅尋找丟失的頭顱。
與方慎言視角不同的是，由於他身處神秘且詭異的靈異狀態中，完全不知道頭顱在哪。
但內心有一股執念正在瘋狂地湧動——“如果找不到頭顱，就將死無葬身之地”。
而就在他陷入這種思想怪圈之中時，聽覺裡傳出一種令他極為痛苦的噪音。
那一波一波的電流怪音像是一根根鋼針刺入了他的精神世界，讓他痛苦得身軀都在顫抖。
沒有了頭，聲音卻還入耳。
這個突如其來的刺激，反倒讓他恢復了一部分理智，他轉過身時視線略有模糊，但卻見到了方慎言。
“我…我錯了……放…放鬼！
”
“……”
方慎言那邊的情況也非常混亂，但他依舊能夠聽到常晟在對他說著什麽。
隻不過在教室後方，課桌椅已經被常晟掀翻一大片。
原本那顆頭也不知滾到了哪裡，他隻能聽到一些含糊的語氣，完全不知究竟在說些什麽內容。
實際上現在常晟再說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方慎言死活抱著那個錄音機，表情痛苦地翻找著外套的內襯，那裡是對講機的地方。
不知為何，這一次播放磁帶的噪音，遠遠要比之前更要恐怖。
先前每一次播放錄音，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功能性，用以召喚血門或吸引相關鬼物，郝志，從來沒有對方慎言自身造成多大的影響。
然而這一次的情況卻出現了異常，錄音機裡的噪音傳出後，不知郝志等鬼怎樣，他自己就深受其害。
這就導緻方慎言拿出對講機的時間，被逼無奈地就要慢上幾分。
終於在手摸到那個代表著一次撤離機會的東西時，錄音機的作用也體現了出來。
一顆眼球順著前門旁的通風口掉落進了高三一班的教室內部，摔成了碎片，留下一灘破碎的膿血淌在前門口。
緊接著第二顆、第三課……好似下餃子一般，連成了白色瀑布，“啪嗒啪嗒”地砸在教室內。
這惡心又恐怖的一幕，此前見面時隻會覺得毛骨悚然，但如今年再看卻好似救命稻草。
這些眼珠慢慢地在地上凝聚起來，逐漸匯聚成了一個眼睛怪物，郝志。
它終於割舍了所有的顧慮，被陳萍留下的磁帶吸引入局。
第一隻異類鬼進入後，餘下的最後兩隻神秘異類鬼也隱藏在燒焦鬼潮的黑色巨浪中，暴露了出來。
黑色侵襲了高三一班，從前門入口處以一個極為驚人的速度強勢入侵，瞬間佔滿了一半的區域。
黑色浪潮，泛起令人窒息的嗆人氣味，包含著無盡冤魂的呼喊，在死前的痛苦盡情釋放。
同時，一個捧著鏡子的東西站在前門，這隻鬼好像並未完全進入教室，而是用擋在身前的鏡子，完全鑲嵌在了前門。
幽幽的暗光本傳不到前門，但這面鏡子卻自行發出明晃晃的光亮，讓人有一種視覺錯位的恍惚感。
方慎言一眼就能認出來，這隻鬼就是當初在二層險些將其害死的元兇。
而最後一隻異類鬼卻完美地隱藏進了燒焦鬼潮之中，好似已經與之融合在了一起，並沒有露出端倪。
所有話，說起來緩慢，但實際也就發生在眨眼之間。
在鬼潮吞噬了高三一班四分之三，對活人與高志華呈現包圍狀態之際，他手中的對講機也終於拿了出來。
待機的紅燈在那鏡子鬼影響下並不起眼，但按下按鈕後的開啟綠燈，卻像是漆黑夜色裡的曙光，帶來了生之希望。
世界在這一刻開始變得緩慢。
有鬼潮拖延高志華對他的襲擊，想必“放棄”這兩個字脫口而出並不艱難。
“放……”
然而就在方慎言剛剛說出第一個字之時，突然整個高三一班仿佛炸起了一盞極為炙熱刺眼的白熾燈。
那種明亮程度，就像是用近距離站在太陽星的面前，沒有熱量唯有光亮，被無死角地光線照了個無處遁形。
緊接著，就是太陽死亡後的寂滅，無休無止的黑暗發生在身邊。
環境詭異的變幻，讓所有人猝不及防，最可怕的是這股力量有著極為強大的優先級。
在先白後暗發生之際，方慎言那遲遲說不出口的“放棄”二字，被這種霸道無解的規則，硬生生地壓製下來。
方慎言從零闖到今天，各種鬼物、各種靈異可謂是屢見不鮮，但卻從來沒有遭遇過類似的情況。
他不能再說話，也不能再動，眼前的世界正在寂滅，但大腦也並未停止思考。
先前那道炸起的白光，以他的位置能夠非常清晰地辨認出，來自於鏡子鬼。
而後面的黑暗寂滅，則是來自於高志華。
這兩隻鬼本該是對立關系，但為什麽二者卻出現了相應的配合……
一個方慎言絕對無法接受的猜想，正在悄然浮現，他不敢想象如果這個想法才是真相，那麽等待著眾人的是怎樣的結局。
莫非是錯上加錯，死上加死？
萬物寂滅中，這次的黑暗不再是燒焦鬼潮那種充斥著痛苦的壓抑，反倒帶著一抹神秘、虛無的吞噬感。
當所有靈異褪去，方慎言卻依舊無法動彈，就好似被某種東西牢牢鎖死一般。
他的右眼重新泛起白化，蒸發了裡面的血跡，讓視野變得更加清晰，從而去辨認它。
燒焦鬼潮正在泛起灰燼，大片大片的龜裂出現，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在不甘怒吼，卻難逃逐漸消亡的結局。
鏡子鬼從前門走了進來，還有一個戴著安全帽的人形鬼從後門走出。
隨著郝志在地上也爬到了教室中央，三隻異類鬼算是聚集了。
這三隻鬼在匯聚後，慢慢地走向了靠窗之處，恭敬又安分地站住，面朝著那個身軀漆黑，唯有脖頸與頭顱被月光照亮的人。
高志華……
現在的他卸去了偽裝，月光投來時，方慎言見到它的臉上長著兩個異類眼珠。
但與白化眼不同的是，它的雙眼全部都是黑色，是沒有眼白，全部都是黑色。
若類比的話，如果白化眼是因為都是眼白，那麽它這個黑化眼，就全都是瞳孔。
若是仔細辨認之下，還可以見到它一雙黑眼，正猶如黑寶石一般閃耀著神秘而恐怖的光華。
方慎言死期將至，可他卻也從當前的種種看到了真相。
燒焦鬼潮，是不屬於任何一方的鬼物，他們隻是這三棟樓無盡的冤魂罷了。
異類鬼們，屬於新世界的Ta，是靈異仆從。
而高志華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店員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身份，他竟然是Ta的另一面。
用一個通俗易懂的解釋就是——高志華是Ta與自己對視的產物。
新世界的Ta，舊世界的高志華，可以算作同一隻鬼，但也呈現著對立，兩方都想通過入侵世界的方式，來吞並對方。
隻不過Ta選擇用異類鬼和血門，而高志華選擇用店員幫助。
但不管怎樣，高志華在某種角度來講也是Ta，所以異類鬼根本不會對它動手，甚至隻會聽從。
這就是所有的真相。
方慎言明白自己死期已至，再沒有任何人可以破解這個局了。
“常晟也死定了，他的頭還沒找回來，現在還在那裡陷入瘋癲，等我死後就輪到了他。
李觀棋也死定了……”
死局之下，終於讓方慎言想到了高三一班裡其實還有一個人，且還是他們之中唯一的正店長！
曾經那抹對視下，這個青年眼神中那讀不懂的怪異，在他的腦海中閃爍而過。
“為什麽他看向我時是這種眼神？
為什麽他會坐在詭異的高志華身邊？
”
答案隻有一個——那是李觀棋自己主動選的。
就在這個無解死局的絕望都即將讓方慎言臣服之際，那個一路以來仿佛透明人的青年，突然掀桌而起。
他用連身邊四隻鬼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從左袖之中拿出一根燒得漆黑的骨刺，直接插進了高志華的漆黑右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