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章 融進眼裡

　　C樓5層廣播室，前後迎接過四波人鬼。
第一，陳萍上了王大炊的身，來到此地開啟了神秘地點；

　　第二，常晟四人來時已晚，錯過線索被強行拉入其中；

　　第三，鬼差強勢闖入，暫時令廣播室成為安全區域，也進入神秘地點；

　　最後，則是方慎言在安全的廣播室拿到磁帶與書簽。

　　方慎言整合了一遍事情的發展順序後，重新將磁帶放回了錄音機，關閉麥克風，播放起了這盤錄音。

　　“郝志，你確定看著ta會沒事嗎？
我為什麽覺得ta這雙眼睛，有些怪……”

　　“……”

　　陳萍的聲線還算正常，隻是情緒略有激動，似乎郝志已經帶著她，見到了那個“ta”。

　　但郝志的聲音在這盤磁帶中，卻隻有一陣嗚咽嗚咽，無法聽清。

　　方慎言用錄音做背景音，在廣播室內踱步起來，重新篩選著思路。

　　神秘地點的入口，也許在錄音，也許不在，他決定雙管齊下。

　　而漸漸地，他的目光對準了門外。

　　那裡除了五個人、一隻鬼差的腳印外，還存在著一道拖拽或爬行的血痕。

　　就好像，在所有人到來之前，有一個渾身瀝血的人艱難而堅定地朝著廣播室爬來。

　　這個血痕，起點是在5層的左側樓梯口，終點在廣播室門外。

　　也就是說，無論起點還是終點，都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方慎言心生疑慮，這道血痕來自於誰，會是被附身的王大炊嗎？

　　莫非，開啟神秘地點的方案，需要人血獻祭……

　　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何陳萍對王大炊“手下留情”。

　　“我…我有點不敢和ta對視，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

　　“……”

　　“難道你不覺得咱們學校最近也變得奇怪了嗎？

　　小春，王旭…還有張老師，都失蹤了，可其他人對此好像並沒有察覺。
”

　　陳萍的錄音，又吐露出不小的信息。

　　這段話將方慎言的思路打斷，不得不調整注意力放在這番話上面。

　　他站在原地，扭回頭看著徐徐旋轉的錄音機，暗自皺了皺眉。

　　“原來在陳萍死前，這所學校已經出現問題。

　　就在她一個高一四班竟出現多名師生失蹤。

　　但聽這話，其他同學卻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

　　這是一個校園怪談的冰山一角，但可以從中分析出一部分脈絡。

　　方慎言至今對常晟、李觀棋的兩個版本故事尚不了解，高志華對他說的版本，與前兩者皆不同，且最為模糊。

　　“一夜之間，這所學校所有師生都消失了，隻剩他自己。
”

　　但陳萍的這個描述，似乎正是他所聽版本的前端。

　　在陳萍死前，這所學校就出現了失蹤事件，隻是所有人都視而不見，最終這事件嚴重擴散，直至全部消失，僅剩高志華一人。

　　而更令方慎言狐疑的是，錄音中的另一個人，郝志的聲音隱匿，到底是為什麽……

　　“嗯？
”

　　突然，方慎言的腦海中閃過一縷靈光，他若有所思地又望向門口血痕，浮現了一個顛覆性的想法。

　　“如果，這道血痕的主人，並不屬於王大炊呢？
”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當真有！

　　高一四班的1層，方慎言曾在那裡待過十幾分鍾，親眼目睹，親筆記錄了李觀棋等人的一切行動。

　　之所以判斷王大炊是被附身，而不是被殺害。

　　主要原因是，他的兩隻眼睛缺失了瞳孔，身上並無明顯外傷，行動遲緩且僵硬。

　　這是附身的典型特征。

　　陳萍一定要帶一個活人前往廣播室進入神秘地點，就未必會在此之前損壞這具替身。

　　血痕那憑空出現，憑空消失的情況，也很難被人為製造。

　　也就是說，血痕大概率來自於一隻鬼。

　　在這個故事裡，除了陳萍，還有哪隻鬼？

　　答案隻有一個。

　　方慎言猛地轉過頭，看著錄音機內的磁帶，緩緩轉動的磁帶裡，傳來了一個憂鬱沉悶的男人聲音：“陳萍，你進入ta的眼睛了嗎？
”

　　郝志！

　　那個在李觀棋印象中的受害者，反而成為了釀成陳萍之死，蠱惑人心的始作俑者。

　　他成為第一個與ta對視的人，又操縱了陳萍步其後塵。

　　那麽如果說還有誰能夠開啟神秘地點，就隻有他！

　　方慎言的雙手發冷，死死地盯著錄音機內已經停止轉動的磁帶，仿佛從中見到了一個身影模糊，面色慘白的惡鬼，也在通過這種方式怨恨而視。

　　磁帶播放了這麽久，郝志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而這句話來的突兀，乍一聽似乎與陳萍所說的並不相關。

　　可方慎言瞬間領會。

　　磁帶已經停了，郝志的這句話根本不是被錄進磁帶中的過去，而是此時此刻。

　　這是死去的郝志對死去的陳萍，發出了靈魂質問！

　　一刹那，所有事都清晰了。

　　郝志，才是眼睛怪物一事的引子，他通過與ta的對視，死後化鬼。

　　不斷哄騙陳萍，最終將其殺死，可死亡不是終結。

　　郝志的鬼魂，竟然還要操控陳萍的鬼魂，不惜一切代價前往廣播室，進入神秘地點。

　　而神秘地點，究竟是什麽，也終於有了答案——“ta的眼睛”。

　　方慎言的面色越來越冷，此前他一直與鬼差同行，諸鬼莫敢近身。

　　如今形式不同了，罪物禁用的他，已經明顯察覺到自身周圍，出現了令他不適的靈異波動。

　　郝志，這隻真正的鬼，要來了。

　　他眼中寒光一閃，全無逃走的想法，一步跨過將錄音機抓在手中，連同磁帶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隻覺得咽喉堵塞，好似一團濃密的頭髮在其內憑空出現，扼住了他的呼吸道，且還在不停往體內鑽去。

　　方慎言一聲不吭，探出兩根手指深入口中，捏住一個細軟的條狀物，奮力向外抽取。

　　磁帶。

　　他狠厲地向外拽動，那磁帶如鋸齒一般不斷劃傷他的呼吸道、聲帶、口舌，喉嚨裡的怪響，還有血點迸濺。

　　同一時間，背後的腳步聲響起。

　　方慎言將那團磁帶繞在手上不斷纏繞，狠狠一拽，猛地轉回頭去。

　　一張臉上長滿了眼球的怪物，滿眼流著惡心的白色膿液，用那數十隻沒有瞳孔的眼球，以目光聚焦於方慎言。

　　這怪物的腳下有一些破裂眼球，正在地上快速腐爛，化出一攤膿血。

　　也許，這就是樓道中血痕的來源。

　　而當它目光聚集的一瞬，方慎言就感受到宛如鬼差逼近面門類似的死亡窒息。

　　眼睛怪物，竟擁有不遜於鬼差的可怕能力。

　　方慎言裸露在外的皮膚出現了層層裂紋，好像要從中生長出什麽，恐怖與惡心的殺人方式。

　　但他的內心卻泛起一陣冷笑，充斥著不屑。

　　“若你能瞬殺方某還倒罷了，但你做不到，那就是在反助我。
”

　　想罷，方慎言一手捧著錄音機，用纏滿磁帶的另一隻手一把抓向了眼睛怪物。

　　那鋒利的磁帶割破了他的手，卻也割破了怪物的臉，從中硬生生扣下了一顆眼珠。

　　全白的眼球躺在掌心，如脫水的金魚掙紮亂動，方慎言與之產生了瞬間的對視。

　　“簌！
”

　　一縷白光蹦進他的眼，兩種目光交錯間，身處的環境發生驟變。

　　“融進眼裡……”

　　Ta的眼、郝志的眼、陳萍的眼……所有的一切都串在一起。

　　郝志擁有著曾與ta對視過的眼睛，那麽ta的眼睛自然也印刻在郝志的眼睛裡，彼此相融。

　　來自郝志筆記本的那句話，成為了開啟神秘地點的鑰匙，殺方不成反倒送進他手，給了方慎言扭轉一切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