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真是可惜了。
”甄夫人想想賈敏，也輕歎了一聲，忙又笑笑，“她去時，我們夫婦也趕過去了，您老放心，林大人極盡哀榮。
”

　　“那無所謂，我和孩子們說了，生前開心就好，死後不用搞那些沒用的。
依著我，真的燒成灰，往那名山大川一散才是真孝順。
一輩子，也就這回沾學子們的光，走出那四方天地。
不然，從這個院子到那個院子，跟坐牢有什麽分別？
”歐萌萌擺手。

　　就煩聽那什麽極盡哀榮，把人逼死了，裝那個深情給誰看。
十月中人家親媽死了，十二月二號就把閨女送上船送回了京城，真的是好個慈父啊！

　　甄夫人呆了一下，也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
這個老太太……不過想想也是，之前也聽過這老太太一輩子就是個利索人，最是貪玩享樂，現在看看，倒也是和傳說一緻了，忙笑了笑，“老太太倒還跟從前一般灑脫，我們老太太還常說，沒有哪家的老太太比您還有福氣，請您過府聚聚呢。
”

　　“也是，年紀大了，有時想見老友，也怕見老友。
不見，還以為自己年輕，當自己還能多活動幾年。
”歐萌萌笑著擺手，“我現在夫死從子，這回出門，就是陪著學子們遊學，我也帶著女孩們開闊一下眼界，不日就要離開金陵，幫我謝謝你們老太太，見面就算了。
憑添傷感！
”

　　甄夫人沒想到歐萌萌竟然斷然拒絕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於是換了話題，當然就是你誇誇我，我誇誇你。
大家哄著日子過。

　　兩人東拉西扯，歐萌萌都有些不耐煩了，然後午餐時，再看看，突然有點覺悟，等著人終於走了。
大家包括何影，尤氏姐妹，都坐到了歐萌萌的堂上，陶嬤嬤和車嬤嬤也跟著一塊過來了。

　　“兩位怎麽看？
”歐萌萌轉向了兩位嬤嬤。

　　“老夫人自有明斷，何需老奴們置喙。
”陶嬤嬤笑道，也不多說什麽。
都不是傻子，大家見過禮，吃席時，兩位嬤嬤也當了陪客，自也都看在了眼裡。

　　“老大，甄應嘉怎麽說？
”歐萌萌點頭，表明陶嬤嬤和自己想得差不多，於是轉向了賈赦。

　　“沒說什麽，東拉西扯罷了。
不過，想讓兒子去賈家附學倒是真的。
不過，兒子說了，我們沒有借讀的制度，若是不介意，我們可以九月時算他一個名額，隻要他們不介意和蒙童們一起上。
”賈赦忙說道。

　　“你看那孩子怎麽樣？
”歐萌萌點頭，看賈政。

　　“不怎麽樣，兒子看到他，就手癢。
”賈政哼了一聲。
賈政這幾年除了好哭外，其它還好。
可能讀書，教書上，得到了主流的認可，為人也頗有些從容的名士風範了。
若是平時的他，萬不能當著女兒，侄女們的面說這種話，可見那甄寶玉有多麽讓人厭惡了。

　　歐萌萌皺了一下眉頭，動動脖子，想想，還是對著賈瑛問道，“你們和甄家姐妹玩得怎麽樣？
”

　　“還好，甄家教女頗有文采，不過，後來那甄寶玉來了，還好嫂子在，把人攔了出去。
”賈瑛也很從容，但眼神裡也一閃而過些許厭惡來。

　　女孩在後院說話，原本就是正常的應酬，結果好好的，突然外頭就起了爭執，幾個大丫頭把人攔住，結果人家的丫頭還出來說賈家的丫頭多事，明明哥兒和姑娘們向來一起玩笑的，怎麽就到賈家不行了。

　　李紈忙出去了，內裡的嬤嬤也跟著出去，幾個大丫頭立刻關門，沒得讓人看了去。
賈家這些姑娘之前寶玉的事也遠了，況且那會寶玉也就七歲，真還是剛剛不同席的時候，立即就移了出去，結果這位十多歲了，竟還往二院裡跑，真把已經定了親的賈瑛氣死。
你在家如何我不管，這是別人家啊?

　　“什麽？
為什麽？
”趙崇跳起來了，他剛回來，白日裡去了之前的舊友那兒拜訪，回來才知道白日裡甄家來過人，不過這個他也沒放在心上。
但是現在聽說外男竟然去了後院，衝撞了姑娘們。
這他就不幹了，他自是知道不可能有什麽事，但是他媳婦也在後頭，沒有這麽辦事的。

　　“就是，什麽家教，還有誰引進去的，哪來的規矩。
”賈赦也不知道，忙坐直了。
白天時是記得那個甄寶玉出去過一趟，不過很快就回來了，沒想到他出去是找姐妹們去了。
真是不知所謂。

　　“這裡是江南的人管著，之前也留了些府裡的老人在這兒，原本就沒什麽規矩。
我們回來帶的人也不多，像守門的，自還是人家的。
”李紈忙言道，“也沒衝進來，外頭，丫頭們也不是乾看著，忙把人攔了。
不過甄家的丫頭們也在，一個個的護主，媳婦出去好言把人勸了出去。
那守門的婆子也打了闆子，叫管事的領回了。
”

　　“哎呀！
”賈政一臉牙疼的表情，真的掩不住的嫌棄，順便和歐萌萌說道，“母親，若不是您及時出手，賈珚隻怕就得長成這般人憎鬼厭，虧他們還不自知……”

　　歐萌萌點頭，剛賈政說看著手癢時，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賈政看到寶玉就手癢，現在改名賈珚了，中了秀才，穿衣打扮上，就和一般儒生差不多，乾淨得體，也簡約。
這會子，看長得跟個紅包似的甄寶玉，賈政若沒點手癢，就不是他了。
好容易他兒子改了，看人家兒子還這樣，他沒有感動，隻剩下，你為什麽不改的想法。

　　“雖說沒明說，不過，吃飯時，我看著，他們家應該想和賈家聯姻。
甄家應該選的老三，不過甄太太看的是黛玉。
”歐萌萌自己錘了一下腿，坐了一天，她快要悶死了。
決定還是把話快點說了吧。

　　女孩們一塊擡了頭，看向了老太太。
不過，他們再想想，女孩們進來請安時，甄太太拉著賈璮說了幾句話。
但是給黛玉表禮時，特意從手腕上拿了個蝦須鐲給黛玉戴手腕上，說與她母親當初情同姐妹，一口一個我的兒。
若不是黛玉在江南多年就沒見過這位，她說不得就得跟著哭哭。

　　到了吃飯時，大家坐好了，甄太太倒是著力誇了賈璮，並問了黛玉怎麽吃得少，若是不舒服，江南名醫，他們府上還是養了幾個的……

　　雖說甄太太一臉苦相，但為人處事倒是顯出一副菩薩心腸來了。
這會老太太一說，大家也就明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了。

　　周三了，一周就過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