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家不是什麽顯貴,所以從前她都是依附著韋家蓮而存。
但今日過後,誰高誰低就不見得了,想到日後可能要揚眉吐氣,宗荔自出生以來還未如此暢快過呢。
所以眉眼彎彎的就下了畫舫,回身看到月色盡鋪在運河上顯得波光粼粼,仿佛她日後的通天大道一般,連帶著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熙棠院中。
櫻桃給已經洗漱好的杜景宜捏著小腿,她今日在畫舫上可是站了許久,所以自然有些腫脹。
好在她手法厲害,不多會兒就消得差不多了。
而商霽洗漱好以後也從外頭走了進來,帶著些升騰的水汽,杜景宜瞧了忍不住的說道。
“將軍又不弄乾頭髮!
”
話這般說著,就示意櫻桃停了捏腿,去給商霽烘乾發絲。
卻被他揮手給攔下,面色嚴肅的說道。
“我自己來,你下去吧。
”
“是。
”
每次將軍和少夫人相處的時候,都不喜歡旁人打擾,這一點櫻桃早就知道,所以也沒多廢話,徑直就離開。
等人走後,杜景宜才歎息一聲的說道。
“雪娘今日有些露怯了,妾身擔心她的親事,隻怕日後會有些艱難。
”
郭家四郎之事,說到底還隻是她們的一廂情願,並沒有得到確切的回答。
倘若郭家有其他的顧慮,未見得就能答應。
而郭四郎,顯然是雪娘如今最好的選擇,一旦那邊出了什麽紕漏,那雪娘另擇夫婿可能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以她今日之表現,隻怕有的夫人會為難。
因此,杜景宜很為她擔心。
商霽聽完這話後,臉色也不大好看,沉了嗓音就說道。
“此事我已經同郭丞相說過了,他從前確實也沒考慮過,不過,我也將打算從顧姓入顧門的事情與他老人家說了,到時候顧家有我,或許他也能少擔心些了。
”
聽到這個杜景宜心中稍稍放下些擔憂,隨後便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將軍,妾身想著要不讓雪娘這些日子多去外祖母院中待一待吧,眼看她就有及笄,可是如今才藝也拿不出手,待人處事的態度也有些欠缺,未免到時候落人下乘,咱們還是早點打算的好。
”
杜景宜出生商賈人家,這禮儀尚且是砸了重金找教養嬤嬤學的,而雪娘堂堂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在大場合上卻露了怯,難免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她才會如此建議道。
且那裡還有顧筱琅在,多少帶著點,或許雪娘進步的會更快些。
商霽對於這些,他倒是不摻合,直言道。
“你安排就是,想來外祖母也會同意的。
”
在看過雪娘今日的表現後,顧老夫人隻怕比杜景宜還著急些。
因此,這事倒是不難辦。
反而是商霽心中所想的,有些不大確信,於是張口就與夫人說起了在畫舫上看到的那一幕。
“也不知是不是我疑心病重,但我總覺得此事和姨母脫不了乾系,你還記得前些日子她總是往宮裡頭跑嗎?
怎麽這些日子又不去了?
”
商霽這話一出,杜景宜也是疑問。
從前她還多嘴問了邢夫人兩句,都被邢夫人給化解了。
“年節宮事繁多,皇後娘娘要主持大局,所以讓我就少進宮了。
”
當時她道皇後娘娘是心疼姨母日日都要進宮,又冷又折騰的,可如今瞧著似乎不是那麽回事了。
“所以將軍的意思是今日之事,並非偶然,而是姨母故意安排的?
”
“不好說,用一個趙家小姐能壞了七皇子的名聲,還能讓四皇子和貴妃也跟著遭訓斥,於太子之位也有好處,隻不過,會不會興師動眾,卻收效甚微了些?
”
商霽冷著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杜景宜在心中轉了一圈,隨後才表達說道。
“或許這隻是開始?
”
商霽擡頭看向了自家夫人,眼神中多有困惑。
“以姨母的本事,不會這樣簡單的隻是想塞人吧,妾身覺得或許趙家還有旁的事情被安排了。
”
“算了,咱們猜半天也無用,找機會我還是去問問姨母吧,可她上回就敷衍過去了,這回隻怕更不想認。
”
“姨母身牽顧家和邢家,不是會胡來之人,即便是問不出來,將軍也不必太過憂心,個人自有個人的緣法。
”
“嗯。
”
商霽點點頭,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反而是浣雲院中,邢夫人和兒子邢昭一臉嚴肅。
“那趙家的事情既然都成了,就這兩日上吧,我們也該啟程回去了。
”
邢夫人一臉認真認真的說著,反而是邢昭有幾分不大情願。
“要不母親先回去吧,我再待上兩月,等看著東西入了宮再回去便是。
”
邢夫人皺眉,對於此事顯然不是很同意。
可兒子的性子強,她也未見的能拗過,所以隻是蹙眉看著他一會,見他還是一臉的不讓步,隻好歎息一聲說道。
“可以,但你不許再妄動,此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剩下的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
”
“母親放心,有皇後娘娘在,兒子就是想置喙也無能為力。
”
邢夫人聽了這話,心中也深覺有理。
夜色茫茫,從前的靜謐中似乎多了些不同,而很多人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走向,早在元宵佳節這一日就被定了性。
第二日,邢夫人當機立斷的就向眾人提出了辭行。
飯桌上,杜景宜略有驚訝,隨後便問道。
“姨母不再多留些日子了嗎?
不是說開春了要去踏青的嗎?
”
邢夫人笑笑就說道。
“再不回去,隻怕昭兒他爹要北上來捉人了,這一趟出來也好幾個月,所以便不耽擱了,下次有機會再來便是。
”
聽了這話眾人都明白,勸不下來了。
顧老夫人點點頭,也是語氣平緩的說道。
“回去也好,邢家也是一攤子事兒等你處理呢,久居在外,不好。
”
邢夫人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決定三日後就走。
而商知平大約是裡頭最難過的一個,看著邢昭就頗為傷心的說道。
“昭表叔也要回去了嗎?
”
邢昭被他這哀戚的如同要被拋棄一樣的表情給逗笑了,於是便起了心思與他玩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