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這周圍的樣子,顧少虞覺得此處很有可能是谷裡的人洗衣之處,於是就不打算找了。
對著鄭德利就吩咐說道。
“找兩個人去把四嬸嬸她們帶過來,我們先蹲守在附近,林子那麽大,貿然鑽進去無用的,等著裡頭的人出來了,我們跟隨便是。
”
鄭德利有些詫異,立刻就問道。
“將軍怎麽知道谷裡的人會來這?
”
“石頭。
”
顧少虞隨後一指便解釋說道。
“這裡的石頭有大有小,靠近林子的就很尖銳,可這幾塊大的卻圓潤,那附近還有皂角果,一看就知道定是有人在這裡用過的。
”
鄭德利聽完這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等走近一看,確實如此。
於是就立刻派人去尋倪陽他們,而剩餘的則找地方隱蔽起來,坐等谷裡的人出現。
溪流下方,四嬸嬸等人苦尋無果。
眼看著才升起來的希望就這麽落了下去,個個都有些失望了,結果顧少虞那邊傳來了好消息,於是趕著就跟了過去。
蹲點在那平地附近,大約也是他們運氣好的緣故,才守到第二日,真的就有人來了此處漿洗衣物。
來人是個略有些黑的婦人,身後跟著兩個孩子,姐弟看上去年紀不算大,約莫有十來歲的樣子,皮膚雖然也與婦人似的有些黑,但眼睛卻亮的很,一看就很聰明。
藏在林子裡頭的顧少虞一眼就看到那兩個孩子,而同樣的四嬸嬸也看到了。
一股熟悉之感立刻就衝了上來,二人對視一眼,都仿佛看到了從前的顧家九郎,這不就是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嗎?
四嬸嬸激動不已,所以眼前這兩人是她孫兒孫女?
!
有了這一想法,她巴不得即刻就衝過去,好好的仔細看看,但卻被顧少虞給按住了,低聲在她耳旁就說了一句。
“四嬸嬸別著急,咱們悄悄的尾隨過去,看看情況再說,倘若九弟真的在這裡,還與旁人生有孩子,那為何不回策州,不回金陵城呢?
”
一番話,把四嬸嬸拉回了現實。
的確是這樣的,所以這裡頭定然有問題,因此眾人隻能是蹲下身子繼續等待。
那婦人乾活很麻利,一筐衣服沒多會兒就都已經洗好了,兩個在岸邊玩得正開心呢,就聽婦人喊了一聲。
“念金,念陵,回家啦。
”
她說話的音調與策州人的發聲並不相同,因此在場之人並沒有聽得懂的,可用腦子想想也知道,她一定是在喊兩個孩子的名字。
孩子們回了那婦人身邊,乖巧的就跟著又入了林子,顧少虞等人立刻跟了過去,倒是沒有驚動母子三人。
往西走了一小會兒,便瞧見了一處藏在峭壁裡頭的寨子。
遠遠的看過去,就好似是懸掛在崖壁上的,十分陡峻,別說是親衛隊了,就是顧少虞都未必能攀過去。
可婦人身上背著那竹筐,左右還牽著兩個孩子,如履平地般的就走了上去,沒多會兒就消失在了寨子中,要是再不跟過去,隻怕他們就要跟丟了。
因此,顧少虞當機立斷的就說道。
“我先去,你們在這裡等著,準備好登雲梯,隨時攻過去!
”
“是,將軍。
”
四嬸嬸抓著顧少虞的手,又激動又緊張的就囑咐道。
“千萬要小心,如果……如果小九真的在裡面,一定一定要告訴我,便是爬,我也要爬過去看看的!
”
“四嬸嬸放心!
”
說罷,顧少虞就快速朝著那崖壁奔了過去。
從遠處看,十分的陡峭,但是走近了就能發現,其實沿著岩壁是有一條小路的,雖然不寬,但是要走進去,卻也不難。
裡頭的究竟是什麽人?
竟然要藏身於如此隱蔽的地方,可又要修那樣的一個山洞與外界連接,帶著這樣的疑問,沒多會兒顧少虞就走進了這寨子。
寨門前,有一塊巨石,上面寫到:雲龍寨。
這名字倒是取得很適合,畢竟這裡從遠處看,確實是雲霧繚繞的如同有靈龍在守護一般。
寨子內,左右分布了些屋子,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掛著辟邪驅蟲用的藥包,這在西南夷地倒是常見,可顧少虞從未聽說過策州有這樣的習慣,因此便有了猜測。
若這裡的人真的是從西南一帶遷徙過來的,倒是也就想得通為何要隱居在此了,畢竟與山為伍,似乎就是他們的習慣。
他善於隱蔽和躲藏,因此即便是偶爾在路上能看到些寨子裡的人,此刻也沒有發現顧少虞的蹤跡,所以,他就這麽一路的尾隨著那母子三人來到了較裡的一戶人家門前。
院子不算大,屋子有三間,左右還各帶了一個梢間,似乎是做廚房和堆雜物用的。
院子裡有些散養的雞鴨,裡頭還有幾隻不算大的鴿子。
別的顧少虞不知道,但這鴿子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信鴿,一下子心裡頭就緊了緊,連帶著手指都有些微微發顫。
顧九可是善於此道之人,經他手的信鴿養的最好,所以很多時候,顧家軍的消息傳遞都是他來負責的,而這裡出現了這些信鴿,豈不是愈發的佐證了他確實在此嗎?
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顧少虞竟然多了幾分近鄉情怯的感覺,正想著要怎麽進去與他見面呢,結果就看到了門後出現的熟悉面孔。
正是他們心心念念的顧九郎!
他的年紀雖然看上去清瘦滄桑了許多,可那模樣就根植在顧少虞的心中,如何能忘記?
本欲衝出去就問問他為何明明還活著卻不與家人聯系,然後卻在看到他身下的那簡易輪椅後,便說不出話來了。
曾幾何時,顧家的八郎和九郎可是家中最高最壯實的兩個少將軍,但現在就這麽靜靜的窩在了那窄小的輪椅後,整個人就好像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即便是活著,也隻是個喘氣之人,與當年的顧九郎毫無瓜葛。
顧少虞努力平複著自己心中所想,靜靜的藏在暗處。
聽到那婦人與顧九說了些話後,顧九並未回答,隻是打了幾個簡單的手勢,一下子,顧少虞心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