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綿綿的夢裡，她正在和爸爸媽媽一起蕩秋千。

　　爸爸推秋千，媽媽抱著她，一推就飛得好高。

　　家裡的秋千在山崖邊上，蕩起來往前的時候可以看到雲霧變化，景色非常好。
有時候是早上太陽剛升起來，離雲朵特別近。

　　“哈哈哈，爸爸再推高一點！
”

　　綿綿開心地說。

　　聽到這話，秋千果然蕩得更高了。

　　綿綿開心地笑，笑聲在山谷裡回蕩。

　　笑著笑著，忽然天空的太陽被黑霧包裹。
沒了陽光，整個山谷漆黑一片。

　　爸爸媽媽不見了，好像隻有她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
不知道是誰在後面推了她一下，讓她朝著山谷下墜。

　　綿綿想用飛劍，還想用法術和符咒，卻什麽都沒召喚出來。

　　她一直往下掉，直到落地時摔得粉身碎骨。

　　奇怪的是，粉身碎骨應該全身都在痛，綿綿卻感覺到痛的地方隻有心臟。

　　美夢突然變成噩夢，綿綿陡然睜開眼睛，一摸額頭果然摸到一頭汗。

　　她摁下床頭粉色的床頭燈，摸索著拿到奶瓶水杯，大口喝水。

　　蘇老夫人聽到動靜，醒了過來，溫聲喊道：“小姑姑，您怎麽醒來了？
”

　　綿綿喝完了水，奶聲奶氣：“侄媳婦，綿綿是口渴啦。
”

　　蘇老夫人沒有相信綿綿的話，她拿出床頭上的手帕給綿綿擦額頭上的汗，心疼得不行。
但她嘴上還是說：“小姑姑還喝水嗎？
侄媳婦再去給你倒一點。
”

　　綿綿搖搖頭，重新回到床上，依偎在蘇老夫人懷裡。

　　“侄媳婦是想綿綿了嗎？
所以來綿綿的房間陪綿綿一起睡覺。
”

　　蘇老夫人輕輕“嗯”了一聲，拍著綿綿後背：“侄媳婦太久沒見小姑姑了，所以自己過來了，小姑姑不會生氣吧？
”

　　綿綿趕忙表態：“當然不會生氣啦。
”

　　她本來以為她一個人睡在床上，醒來的時候可害怕了。
如果是單純地做噩夢，她不會這麽害怕。
主要是夢裡和爸爸媽媽一起玩兒的場景太美好，正開心時，美好的畫面一瞬間被黑霧侵蝕，家園也被毀掉。
這種對比，放在一起，真的讓她心裡的落差太大。

　　想著這些，綿綿就感覺後背在被輕輕地拍。

　　蘇老夫人還哼起了爸爸哼過的哄小孩睡覺的小調，讓她覺得非常熟悉。

　　於是，沉默了一會兒以後，綿綿聲音悶悶地開口：“侄媳婦，綿綿剛才說謊啦，綿綿是做噩夢才醒過來的。
”

　　蘇老夫人也沒怪綿綿，隻笑著說：“侄媳婦知道，小姑姑是不想讓侄媳婦擔心，剛才不想說才那麽說的。
再說了，咱們小姑姑做了噩夢，醒過來，確實想喝水，這也沒錯啊。
”

　　“侄媳婦，你真好。
”綿綿在蘇老夫人懷裡蹭了蹭，小小一團熱乎乎的拱來拱去。

　　又安靜了一會兒，聽著外面細微的蟲鳴聲，綿綿又說：“侄媳婦，爸爸也總是哼這個歌曲，他說蘇家的小孩子都是聽這個曲兒長大的，這曲子，是大侄子哄侄孫孫們時，你學會的嗎？
”

　　蘇老夫人臉一紅。

　　哪裡是蘇老爺子哄他們兒子的時候她學的？
是老頭子年輕時，哄她睡覺，她學的！
隻是這種事情也不好跟小姑姑細說，快四歲的寶寶聽不得這些。

　　“嗯，確實那時候也學了。
”蘇老夫人把這個話題岔開，“小姑姑接著睡，侄媳婦哄您。
”

　　“侄媳婦，綿綿的小瓶子快滿啦，已經裝滿了一半了。
”綿綿還不想睡，她把自己的想法倒豆子似的，傾訴給蘇老夫人聽，“綿綿本來很開心的，可是晚上就做夢，山上都被黑霧全部吃掉了，樹林變得光禿禿的，太陽也沒有了……夢都是假的對不對？
”

　　問這話時，綿綿心裡很忐忑。

　　她不經常做夢，或者說，修行的人一般都不做夢。
一旦做夢，肯定是老天爺爺在給預警。

　　她才剛剛因為瓶子裡裝滿了一半而開心，老天爺爺就讓她做這個夢，她真的好鬱悶好鬱悶的。

　　“夢當然是假的。
”蘇老夫人這會兒已經回復了綿綿，“我們小姑姑心裡還是緊張對嗎？
怕曾叔公曾叔婆醒不過來。
但是，侄媳婦覺得他們肯定會醒過來的，沒有誰舍得讓小姑姑難過，老天爺爺也舍不得！
”

　　蘇老夫人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的，綿綿一下子就相信了。

　　她又蹭了蹭蘇老夫人，開心地說：“嗯嗯，那綿綿睡覺啦，綿綿明天還要上學。
”

　　真的好久沒上幼兒園了！

　　這次到了幼兒園，綿綿才發現潘立來上學了。

　　她進班級的時候，潘立立刻跑過來。
表情猶猶豫豫地，好久才開口說：“綿綿，我，我媽媽跟我說讓我謝謝你。
”

　　綿綿想了一會兒潘立媽媽要謝自己什麽，然後才突然想到，她提前給自己的動物園找了個照顧動物的人。
去海邊綜藝之前，潘立媽媽還在跟潘立爸爸打官司。

　　“你媽媽的官司打完了嗎？
”

　　“打完了打完了！
”潘立看起來對結果也很滿意，“我被法官判給媽媽啦，媽媽說都是你們家幫忙，我才能跟著媽媽。
”

　　“你不是很喜歡你爸的？
”司徒吒的聲音忽然響起，“怎麽現在因為跟著媽媽而開心了？
”

　　潘立被司徒吒這麽一懟，就忘記了自己想了好多天的話。
他想著自己的想法，結結巴巴：“爸爸，爸爸跟媽媽打官司以後，一直跟我說媽媽對我，媽媽不是我的親生媽媽。
”

　　“可是，可是我仔細想過了，媽媽對我很好很好。
反而是爸爸總是不在家裡，不願意陪我玩。
”

　　“媽媽這幾天還帶我去照顧小動物了，還給我介紹了一個跟我同一天生日的哥哥。
她說我會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如果我還想學爸爸那樣做事情，就把我送到爸爸身邊……”

　　後面的話，潘立說得有些語無倫次。

　　綿綿仔細聽完潘立說的，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潘立的媽媽李翠花決定把潘立帶到自己身邊養，哪怕沒有血緣關系，也想養大潘立，就是不想讓潘立變成他爸爸那樣的壞蛋。

　　本來法官是不同意的，因為李翠花和潘立沒有血緣關系。
但律師卻據理力爭，出示了很多文件和案例，證明潘立爸爸那樣的人沒有資格撫養小孩。

　　現在，李翠花和潘立還有她親生的兒子，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很快樂。

　　“媽媽讓我問問你，那個，那個，您最近忙不忙，如果不忙聯系她，她好為您工作！
”潘立說完自己想說的，又想到了媽媽囑咐的他要轉達的話。

　　說完話，潘立非常認真等著綿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