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為何突然之間會有這一番感慨？
”

　　李丞相在一旁聽了這半天，但是卻沒有一句話能夠入得了他的耳。

　　若是有時間來感慨萬分，不如將這份時間拿去確確實實的行動。

　　“也許是因為朕老了吧！
”

　　老皇帝拍了拍手把，有些自嘲的說道。

　　“陛下龍顏永駐，怎麽會老了呢？
”

　　李丞相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心裡卻不是這麽想的。

　　每一個人都曾年輕過，因為會老去。

　　他自己也曾年輕，年輕時候的他不像現在這般注重功名利祿，也像所有努力考取功名的人一樣，想要為國效力報效國家。

　　可是，一場場打擊，一場場歷練下來，他發現那個時候，確實是自己太過於年輕了，才會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年輕有什麽用，年輕，對於他來說則是意味著無知，意味著愚蠢。

　　現在才是實在的，哪怕頂著一頭花白頭髮，胡子已經斑斑雪白。

　　“太子殿下夜湛求見！
”

　　殿堂之外，一個尖銳清脆的聲音響起，李丞相被這聲音喚醒回來。

　　“太子殿下求見，老臣也不便打擾，這就告退了！
”

　　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再繼續待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而且他不想與夜湛同時出現在一個屋簷之下，出現在同一時刻。

　　李丞相告退，走出禦書房門的那一刻剛好與夜湛擦肩而過。

　　兩人不由自主的向對方的方向看過去，雙眼對視。

　　一個隨意皺紋斑斑，但是卻依然金光閃閃；一個寒冷淩厲，滿是少年輕狂。

　　讓皇帝看是夜湛過來，剛才敢看人生時流露出來的迷離神色此刻消失全無，取而代之的便是沉重。

　　“父皇，而且有要事……”

　　剩下的相商兩個字還沒有說完，老皇帝一揮手阻止夜湛繼續說下去。

　　這些客套的禮儀，這會兒就先放到一邊去，既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就不要再耽誤時間，直接切入主題。

　　夜湛明了。

　　一大早上，宋錦玉醒來之後隻看見桌上夜湛，留下了一張紙條。

　　“有事出門，請勿擔心！
”

　　醒來之時已經是正午時分，正是烈日當空的時候。

　　平時宋錦玉可從不會這個時間醒來，想必是昨天晚上酒精的作用，讓他睡到了這個時辰。

　　昨日傍晚，夜湛不知從哪裡帶回來了幾壇子的美酒，在院子裡準備一人暢飲。

　　宋錦玉立時正好從院子經過，兩個人一人一壇子酒抱起來便往嘴裡灌。

　　夜湛從未想過宋錦玉，竟然還有這番酒量。

　　他沒有注意到，宋錦玉雖然往嘴裡灌了滿滿一壇子，可是灑在衣服上的，卻遠遠比喝進嘴裡的多的多。

　　宋錦玉向來不勝酒力，可是他看得出來，今日夜湛必定是有心事，才會想著借酒消愁。

　　隻不過，借酒消愁愁更愁，若是一人飲酒心中的愁悶苦痛便會在醒來之後增加千倍。

　　有人陪同，將心中的惆悵向人傾訴，痛苦也會隨之減少一半。

　　果不其然，那天晚上夜湛說了許多話。

　　夜湛向來清冷薄涼，從未在人前訴苦，也絕不會向人求饒。

　　隻是喝醉酒了之後，自身情緒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宋錦玉放下手上拿著的那封信，隻覺得腦袋有些脹痛，必定是昨天晚上酒精的作用，兩隻手一起用力揉了揉太陽穴，這才好了許多。

　　不用多說，宋錦玉便知道夜湛肯定是去了禦書房，去找老皇帝商量政務。

　　“老七，老七他竟然……”

　　“我真的不希望是他，可是為什麽…”

　　昨天晚上喝醉酒了的夜湛一直在嘴裡念念叨叨幾句話。

　　若是隻聽這其中一句，必然不能夠理解其中之意，但是宋錦玉將夜湛所說的話全部都連接在一起了之後，便明白夜湛到底想說什麽了。

　　在那段她失去記憶的時間裡，夜湛為了引李湘湘自己上鉤，便將計就計。

　　當時，本以為一切都順利進行，本以為自己不會倒在李湘湘的陰謀之下，但是橫空飛來的一根箭，卻是硬生生的插在了她的胸膛。

　　那個時候的宋錦玉不但記憶沒有恢復，甚至對於任何事情都有些模糊，無法判斷。

　　現在當他再一次想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卻覺得那根箭來的意外。

　　李湘湘當時明面上看到的幫手就是孫卯，可是那根箭分明就是在孫某已經倒下了之後，才像自己射過來的。

　　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那根箭與孫卯沒有任何的關系。

　　孫卯跟自己一樣也中了那根箭，可是他的運氣就沒有那麽好了，一件緻命，一命嗚呼。

　　如果說，那暗中之人針對的是他宋錦玉的話，那麽就沒有必要將孫卯也置之於死地。

　　而他之所以這樣做，隻有兩個解釋，首先最明顯的就是為了幫助太子妃李李湘湘躲過追查，為其殺人滅口。

　　其次，就是為了對付太子夜湛。

　　當時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想必夜湛當時也已經想到了這一個問題，隻是一直沒有證據。

　　宋錦玉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如果當初那個人真的是七皇子的話，他之所以將矛頭對準夜湛，想必就是因為他的太子之位。

　　皇室家族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為了能夠名正言順的繼承皇帝之位而發生的流血事件不計其數，本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當這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卻覺得這種皇室爭奪卻比想象中的還要殘酷的多。

　　夜湛之所以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會借酒消愁，想必也是因為親情的疏離。

　　本來，夜湛與七皇子能夠像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樣做最好的兄弟。

　　可是現在卻因為他們的出生，隻能夠互相殘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也許他心中有諸多不願意，但是為了生存他卻無法抗拒。

　　因為最終的結果總是殘酷的，不是你死我活，就是魚死網破，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不忍。

　　這就像是一場無情的戰爭，隻能夠竭盡全力的讓自己獲得勝利，成為最終的勝利者，若是對敵人抱有一絲的同情或者憐憫，那這便是對自己的殘酷不仁。

　　前世她本是一個律師，業餘愛好越是喜歡看這種歷史劇。

　　每當看到這種驚心動魄，互相殘殺的劇情時，他總會覺得熱血沸騰，希望自己喜歡的那個覺得能夠獲得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卻從未體會過他心中的掙紮與痛苦。

　　現在，或許他能夠明白那種感覺了。

　　“夜湛，如果必須得在生與死之間做出一個選擇的話，那麽我必定會竭盡全力的讓你活下去，至於其他的東西，我根本就不在乎！
”

　　宋錦玉雙手撐著桌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桌子上的那張字條，就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一般，緊緊的咬著嘴唇，撐在桌子上的左手不自覺的剪成了一個拳頭。

　　李湘湘沒有通報，破門而入。

　　正好撞見了宋錦玉推門而出。

　　“太子妃突然降臨，妾身有失遠迎，還請太子妃娘娘不要見怪！
”

　　宋錦玉沒想到李湘湘怎麽這會兒又找上門來，還真的是陰魂不散，時時纏繞在自己身邊。

　　李湘湘則是端足了他的太子妃架勢，表面上看起來任舊端莊賢惠的無可挑剔，但是眼中兇光畢露，一看就是上門來找麻煩的。

　　“宋夫人，你這是要幹什麽去呀？
”

　　李湘湘陰陽怪氣的問道，丫鬟小心有些膽怯地站在宋錦玉的身後，就連這個小丫鬟都感覺到了太子妃李湘湘的不懷好意。

　　李湘湘注意到了小青的異常，給身邊的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繞過宋錦玉，來到了小青的身邊一首便將他拉了出來。

　　“太子妃，這是什麽意思？
”

　　宋錦玉知道李李湘湘必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沒想到他今天竟然衝著自己身邊的人下手。

　　“宋夫人，你的這個丫鬟還真是不太聽話沒有規矩，看見我來了竟然就縮在主子身後，身子還不停的顫抖，我看你這丫鬟護不住你這個主子，所以不如將這丫鬟交給我，讓我來替你好好調教調教。
”

　　李湘湘說的理直氣壯，就好像他現在進了自己家裡一樣，什麽事情都得交由他的手。

　　不過宋錦玉也不是好惹的，一旦侵犯了自己的管轄範圍，不管是誰，那都得吃虧。

　　隻見宋錦玉冷哼了一聲，向前幾步，走到了李湘湘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僅一拳之隔。

　　“太子妃娘娘，我身邊的人我說了算，你要是現在還不快叫人放手的話，你就不要怪我，對你的人不客氣了。
”

　　宋錦玉毫不怯懦地盯著李湘湘的眼睛說的。

　　向來他秉承一個做為人處事的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動一個試試看！
”

　　李湘湘沒怎麽在宋錦玉面前真正吃過虧，帶有幾分挑釁意味的說的。

　　聞言，宋錦玉圖猝不及防的手上一用力抓住李湘湘的胳膊，側腳踢出去，落在了李香香兩個侍女的身上。

　　兩個人受了大力，滾了出去。

　　李湘湘健壯氣的瞪圓了雙眼，想要掙脫宋錦玉的束縛。

　　可是無論他怎麽掙紮，卻都無濟於事。

　　“宋錦玉，真是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招！
”

　　宋錦玉隻是留下一聲冷笑，話不多說，將小青帶到了自己身邊，轉身就走。

　　走出一段距離了之後側過頭去，“李湘湘，我勸你這段日子還是消停一點，不然的話，你的好日子也就算到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