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那位又跑了》第八十八章 露餡?
這一日皇帝身體不適,讓近身的總管太監李行到宮門前來傳話,讓文武百官都不用去上朝了。
要說這上朝,半夜三更天就得起來準備,朝服穿戴整齊,笏闆帶好,或騎著馬或坐著馬車,從皇城外往宮門前趕,等著宮門開才能進去。
那可是太陽還沒升起來,人就得等在宮門外的。
這乍一聞皇帝龍體有恙,連早朝都停了,豈不是很嚴重?
宋錦玉站在人群裡,以眼角餘光偷偷睨著李丞相。
以丞相為首的幾個老臣,花白的胡子顫悠悠的,聽李行那樣說,當即在家仆的攙扶下往前走,一群人聚攏著來到李行前面,李行忙對丞相等人行了一個禮。
“奴才見過各位大人。
”
站在最前面的丞相擡手虛扶一番,道:“公公多禮了。
”
李行便站起來,身前抱著一把拂塵看著眾位大臣,笑得很是和善,也看不出絲毫端倪。
幾人互相看了看,太子太傅從人群裡走出來,來到李行面前,他長相威嚴方正,又是從皇帝開始就專門給皇帝和太子當老師的大儒,很是德高望重。
皇帝和太子都很敬重這個太傅。
李行身為一個奴才,雖然是皇帝身前的紅人,但對這個太傅也不敢多拿架子。
見太傅上前來,他忙踏出一步,雙手合抱朝太傅行了一個禮。
太傅擺了擺手,對李行客氣的笑了笑,“公公不必多禮,還請據實告訴老臣,皇上龍體可還安泰?
”
李行回道:“太傅不必擔憂,天家隻是昨夜偶感風寒,今早起來仍覺不適,所以才罷了早朝。
”
太傅隨侍皇帝幾十年,對皇帝的脾性了解得透徹,要說這朝中百官,後宮婦人,無人有他對皇帝知之甚深了。
皇帝歷來是生病了隻要不是病得站不直走不動,就一定不會耽誤朝政的人,雖然這些年因為年紀已不年輕,身體不如年輕時硬朗,但皇帝的精神是很好的,也歷來勤勉,禦下也很是嚴格。
太傅思量一番,又想到朝中近來私下謠言四起,沸議難止的一些事,全都是有關於賣官鬻爵的實在有礙於社稷福祉的謠言,就更是坐立難安,不見聖上一面,將此事告知,他豈非愧對了。
太傅懇切道:“既如此,可否勞煩公公替我通傳一聲,我有要事需要告訴聖上。
”
李行面露難色:“聖上聖體違和,奴才也不好多言啊,隻怕觸犯了天威,奴才縱是有上百個腦袋,怕也不夠聖上砍的。
”
李丞相從一旁聽了太傅的話,好奇詢問:“不知太傅有何要事?
”
太傅橫他一眼,卻是十分生氣和不耐了。
李丞相被他這一看弄得更是莫名。
頓時失笑:“太傅這是怎麽了?
莫不是我有哪裡對不住太傅,讓太傅不快了這般看我。
”
太傅冷哼一聲,也不回答李丞相的話。
宋錦玉遠遠的瞧著這邊,從風裡捕捉到幾句隨風飄過來的殘字斷句,為了聽得更清楚,她借著其他官員來作掩護,悄悄的從自己站的行列移動到中間來,和站在宮門前的李行一群人中間還隔了四五個人的距離,但也足夠聽得清了。
其他大臣見李丞相和太傅像是生了嫌隙,雖然不知道具體緣由,但卻不妨礙從中當和事老。
畢竟兩位都是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十分倚重的老臣,吵起來了也是他們下面這些官員跟著不好過。
“太傅可是近來遇到不平事了?
”一個年紀約摸四十來歲的官員笑呵呵的上前先問道。
“不平事可不少。
”太傅淡道:“難道你們都遇不到?
”
一群人便笑將起來,心下都歎,這太傅就是脾氣古怪得很,心情不好起來說話也頂不近人情。
“我朝繁榮昌盛,天下盛世太平的氣象,想來是沒有那麽多不平事的。
”
太傅隻覺得與他們無話可說,這群人大多都是有心依附於李丞相的,恨不得明目張膽的惟李丞相馬首是瞻,與他們又有什麽好說的?
何況這賣官鬻爵一事,非議最多的就是這李丞相。
想想隻怕這李丞相在賣官鬻爵一事上,可不乾淨。
那這餘下有心依附他的官員又怎麽會乾淨呢?
太傅斜乜一眼李丞相,冷淡逼問:“那不知事務繁忙的丞相大人,近來可有什麽不平的事嗎?
”
特意在事務繁忙幾個字上咬重了音。
李丞相細長的眼皮微微一挑,一抹冷光從眼角射出,直朝著太傅而去,就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冷劍,太傅絲毫不懼,面容冷肅,看著李丞相看他要如何回話。
李丞相忽而一笑,笑得十分和善及費解。
“我身在要職,眾位同僚也都看在眼裡,我每日裡要處理的下面的官員送上來的奏案也有數十件,樁樁件件都得我親自過目,如此才能替聖上分憂,不可說不繁重啊。
”
這一番話說得何其自得,以李丞相如今在聖上面前的地位,他這番說辭也無人反駁,聽到他的話的朝臣無不附和一番。
直把太傅大人氣得吹胡子瞪眼,宋錦玉也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在心裡憤憤的呸了一聲。
李丞相一番顯擺完,又接著道:“太傅大人卻是問得好,問我有沒有什麽不平事,倒也確有幾件不太順心的事情呢,就拿這水寇橫行,還有這草莽截道,另外又有邊疆那幾個蠻國賊子時不時的來試探一翻,那一樣不需要點將發兵前去鎮壓。
”
“各位同僚聽著覺得順心麽?
”
李丞相環視一圈。
“丞相大人真是辛苦了。
”
“是啊,丞相大人真是著實辛苦,如此為聖上分憂解難,實乃社稷之幸。
”
“丞相若有用得上下官等人的地方,我等必不會推辭,定肝腦塗地,為聖上為丞相排憂解難。
”
“宋大人所言極是。
”
圍著的一群人立馬就紛紛表起了忠心來,很想在李丞相面前露個臉,好讓丞相大人記著自己,日後才好為自己謀好處。
而那紛紛爭著搶著發言的人,無不是最近才提拔起來的新任官員。
宋錦玉冷笑一聲。
果然都是李氏的黨羽!
太傅無言。
而李行則眯眼笑著看著眾人,不多言也不多語,卻將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瞧了個清楚。
太傅懶得聽這些人阿諛奉承,轉過身去不再理會。
李丞相得勢卻不想饒人,見太傅消了氣焰,卻不想就此罷了。
他輕咳一聲,對太傅笑道:“當然了,太傅年歲比我可是要大多了,隻怕也甚少關心這些瑣事,自是不知道這些事看起來繁瑣,處理起來卻讓人頭疼得很。
”
太傅讓他陰陽怪氣的說得立馬氣憤了。
猝然一回頭,太傅當即冷笑道:“我看這幾個後生很想為丞相效犬馬之勞,丞相有何難處不防叫他們替你分擔了罷!
”
李丞相的笑容收了,眸中冷光乍現,“太傅這話何意?
本官從未有此心,更無說過此話,他們也是一片拳拳之心為聖上著想,我等不過各司其職,為社稷操勞,自是不敢叫苦叫累讓聖上不快,可太傅這兩嘴皮一碰,就將結黨營私這麽大頂帽子扣過來,本官可受不起!
”
太傅毫不退縮,瞪視著李丞相:“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
“你!
”丞相氣得額頭青筋直崩,胸口也因為氣憤難休不停上下,一把扯過太傅,厲聲道:“你如此汙蔑本相,本相今就要領你到聖上面前去評個公斷!
”
李行一見兩人幾要在這宮門外吵起來,這如何了得?
忙從中調和:“兩位大人,兩位大人,切莫傷了和氣,各位大人都是在替天家辛苦,何必大動肝火呢,叫聖上知道了,豈不是又給聖上添了煩惱。
”
丞相得了台階,也不再一味計較,順著李行的話道:“公公所言極是,為臣子的本分,便是多替聖上分憂。
”
“丞相大人如此想,奴才定會將丞相大人的忠心告知聖上的。
”李行安撫道:“聖上多有倚重丞相的地方,對丞相的為人亦是知曉的,丞相不必憂懷,聖上歷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
”
李丞相舒心而笑,看一眼太傅,眼中很是不滿,但卻也知道與太傅爭吵起來於自己不利。
李行見丞相已被安撫住,便不再多言其他。
太傅皺眉半晌,此時也不見絲毫舒展,李行有意多看了兩眼,終是不放心又問道:“太傅大人?
”
“李公公,可否讓老臣面見聖上。
”太傅執著道:“老臣確有要事需要告知皇上。
”
李行笑道:“太傅大人別急,事有緩急之分,這天下人再大大不過聖上,再急也要等聖上龍體安康之後啊,如今聖上聖躬違和,請太傅事急從緩,待聖上身體安康了,奴才定為大人通傳。
”
看李行這阻攔之勢,今日是見不著皇帝了。
宋錦玉在宮門前站了幾個時辰,腿早就站得酸疼難忍,瞧了一場熱鬧之後,也再站不住,準備轉身走了。
轉身之間,卻瞧見丞相身邊圍繞著的幾人面色異樣,看著太傅的眼神著實不善,又暗中與李丞相暗通款曲,宋錦玉細細打量。
想著太傅方才言語,又思及他與丞相的爭吵,忽然心裡有了一個聲音,莫不是李丞相通過賣官鬻爵替自己收賣人心結黨營私勾結黨羽,禍亂朝綱的事露餡了?
除了自己,別人也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