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陷阱
「是魏家?
」花芷意外,也不意外,但凡皇子相爭百官就需得站隊,有底氣不站隊的寥寥無幾,其中絕不包括魏家。
顯而易見的,魏家站的是四皇子,可惜魏大人眼神不太好,本是衝著從龍之功去的,卻在還未至風起雲湧之時便被拋了出來做棄子。
是啊,多好的擋箭牌,京中誰人不知花魏兩家不和,清談會上花芷讓魏家丟盡臉面,魏家因此要找花芷的麻煩這個理由勉強也能站得住腳。
不過,誰說事情就要這般發展了?
「收手,此事就此按下。
」
陳情不解的看向大姑娘,「魏家那邊……」
「魏京如今再不得聖心也是朝廷大員,我若執意追究,皇帝在知曉此事後邊是誰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會發落魏家給我,也給關注此事的朝臣一個交待,朝臣的立場是對內的,一旦對外則會團結起來,若我一個罪人之女卻逼得朝臣吃虧,便是之前對我有好感經此一事也不剩什麼了,這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陷阱。
」
花芷輕笑,「大概是我這一年來表現得太過咄咄逼人,他們俱以為我沒了腦子,隻為出這一口氣就什麼都不顧了。
」
陳情恍然,他之前並沒有想到這一層,眼裡有敬佩之色閃過。
「此事到此為止,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目的也算達到了。
」
「是。
」
花芷起身扶著桌子走了幾步,「之前讓人去查的朝麗族智者之事可有消息?
」
「恐怕不會這麼快,若這般容易查也不能瞞七宿司這麼多年。
」
也對,花芷點點頭,「金陽那邊可有異常?
」
「形勢一片大好,彭家新開的幾家賭場客人爆滿,那邊已經急了,鄭行已和彭方明見面數次,據說是軟硬兼施,主子暫時還沒打算點頭。
」
「我過幾日打算去金陽。
」看陳情一臉吃驚的神情花芷就笑,「怎麼,不能去?
」
「不是,能去,當然能去,主子見到您一定很高興。
」
「你別事先通知他。
」
「是,屬下明白。
」
傷口隱隱作疼,還有點癢,花芷重又坐下,握著茶盞想了想,道:「陳管事,我想調用你的人手去辦件事。
」
「是,您請吩咐。
」
「炎國糧食豐盈,我眼饞得很,想派人組個商隊前去收購,據我所知,兩國是通商的。
」
陳情點頭,「是,便是之前兩國有矛盾之時也沒禁商,不知您需要收購多少糧食,屬下好根據量來決定商隊人數。
」
「能收多少收多少,不止是稻,麩麥也可大量買入,你想想辦法將東西運到京城來找個地方藏好,絕不能被人知曉。
」想到曾經看過的地道戰,花芷笑,「大可像我莊子上那般在地底下多做點文章,隻要將防潮防水做好了收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
「大姑娘您這是……」
「就當是我杞人憂天吧,多做一手準備有備無患。
」花芷看了迎春一眼,迎春將一把鎖匙遞過來,「我手中囤了大量碎銀,放在城東一個宅子裡,你拿去置辦一些東西,商隊就該有商隊的樣子。
」
陳情將鎖匙接了過來,他不蠢,看得明白大姑娘想做什麼,這一年多來他不止一次發現大姑娘行事往往會先做好最壞的打算,最近的一次就是這次去莊子上,明明事發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她卻事先做好了萬全準備,才能在被圍困之後轉危為安。
他相信大姑娘那句話,多做一手準備有備無患,反正糧食這東西不愁沒地方去。
「不知您打算何時動身?
」
「你留下跟著小六,我坐船走,到了那邊自有晏惜保護,我會將芍葯帶上,你大可放心。
」
陳情不同意,「可是主子讓屬下跟著您。
」
「小六不能出差池,他起步比那幾個兄弟晚,根基太弱,這個階段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時候,晏惜那裡我去說,你隻管安心留下,而且這邊的事情也需得你來掌控,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
「……是。
」
五天後,花芷輕車簡行悄悄離了京,身邊隻跟著芍葯和抱夏。
皇帝自是知曉的,他突的就笑了,對來福道:「果然是識時務,既保住了老四的臉又讓魏京和老四生了嫌隙,還得了不知多少人的交口稱讚,你說花屹正那麼個倔老頭怎麼教出來這麼個滑頭的。
」
來福瞧著皇上心情不錯便也跟著湊趣,「隻怕花老爺子自己也納悶,大姑娘這性情可真不像花家的人。
」
皇帝突然就想到了花靖巖,那個太祖遺言中兩次提到的男人,據內史記載,花靖巖就是一個不按理出牌的人,花芷倒是有點像他。
不過此次花芷所為倒是挺讓他意外,她就不擔心此次輕輕放下老四還會有下次?
不怕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的拿她來立威?
至於去找晏惜告狀皇帝卻不曾想過,哪怕晏惜人在金陽,京城的事他定也是清楚的,用不著花芷跑這麼遠去告狀,以花芷的性情恐怕也沒想著要讓別人來出頭,隻怕不知在哪裡挖了坑等著老四去跳。
皇帝壓根沒打算去提醒兒子一聲,總歸她不會要老四的命,讓他長點記性也好,行事如此魯莽,連個女人都鬥不過,還想謀大位?
外面宮恃來報,「皇上,六殿下求見。
」
「小六?
讓他進來。
」
「是。
」
小六提著一個籃子,請了安後將籃子遞給來福。
皇帝看到籃子中的東西高高挑起了眉,「何意?
」
「師傅將會制脆面和肉脯的人手借給了兒臣,一併給兒臣的還有一倉庫的麵粉和豬肉,以及銀兩數箱,師傅說身為大慶人,願為大慶盡一份力。
」
皇帝久久無言,小六也低頭沉默,他是怨的,怎能不怨,有一個算一個,親近的人都離開了,徒留他在京,而造成這個情況的正是他的父皇,送師傅離開時隻有他自己知曉他有多想撂挑子跟著一起走,他不想被留下,一丁點都不想。
可他仍舊隻能留下,師傅說這裡才是他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