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脫孝風波(3)
沈淇看著漸漸走近的人,突的上前一步,「今兒大姑娘定然分身乏術,不如先自去忙碌,我等無須大姑娘招待。
」
姜煥然看他一眼,也上前應和道:「正是如此,我等無須大姑娘招待。
」
花芷眼神一緩,正欲說話就聽得一道陌生的聲音道:「若大姑娘有心,我等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不是。
」
花芷循聲看去,夏家的人,應該是三嬸的兄弟。
環視一圈,雖則神情上沒有表露什麼,眼神卻騙不了人,花芷掩嘴輕咳兩聲,朝著沈淇和姜煥然點頭緻謝,然後道:「來者是客,自是該招待,諸位裡面請。
」
此時朱家兄弟也走了過來,花芷朝小舅搖搖頭,朱浩東會意,拉住了兄長。
花廳內暖意融融,其他人一進來便都解了披風,花芷卻隻將兜帽放下,在外邊這許久,此時隻覺得骨子裡都透著寒意,她不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其他人不覺如何,沈淇卻從她白得幾近透明的臉色上看出來了些,頓時滿心愴然,將花家從破敗的邊緣拉回來豈會不付出代價,曾經那個面色紅潤,和丫鬟開開心心過日子的大姑娘,沒有了。
「多謝諸位前來,祖母若泉下有知定然開心。
」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姑娘實在無須如此客氣。
」當即有人順著桿子就往上爬,花芷看去,齊家的,「老夫人心善,本就應享尊榮,我們自是得來盡上一份心意。
」
「正是如此,本就是一家人,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姑娘你說是吧。
」
花芷端著茶盞驅散寒意,聞言擡頭似笑非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自是如此。
」齊家的以為有戲,嘴快的立刻接了話,多數人卻感覺到了花芷話裡有話,心裡都起了提防。
果然,花芷道:「花家一損到底的時候,我瞧著對諸位可沒有什麼影響,還是說發生了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
屋裡一靜,旋即有人道:「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些影響的。
」
「那便是花家的不是了,給諸位賠個罪。
」花芷放下茶盞,起身襝身一禮。
認罪的這般爽快?
眾人面面相覷,明明是按照他們希望的來,怎麼覺得這麼不安呢?
這時他們也回過味來了,要說在場的人裡誰輩份最大,和花家又親近,那還得是秦家,此時秦家不開口誰開口。
被這許多人眼神催促,秦恭陽隻得輕咳一聲開了口,「大姑娘這般能幹,又有容人之量,想來姑母在九泉之下也可放心了。
」
「表叔謬讚,花芷擔不起。
」
「擔得起,怎會擔不起,數遍京城再找不出比你更能幹的了。
」
花芷重又端起迎春換過一盞的茶,輕笑一聲,「表叔這般說,我倒覺著不像是在誇我了。
」
「每一個字都出自真心。
」秦恭陽眼神真摯,這話沒半點水份,他不覺得虧心,在才知道攪動整個京城的第七部竟是出自花芷之手時,他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恐怕現在不止他好奇姑父是如何教出這麼個姑娘來的吧!
想到被父親責備過後此時還在病中的母親,秦恭陽在心裡歎了口氣,那次在食齋時花芷都算了秦家一份,若非母親橫插這一槓子,他現在又何必在這裡拉扯這些,早和那朱家兄弟一般坐壁上觀去了。
心裡翻著這些念頭,秦恭陽突然就不想繞了,「芷兒,能否單獨談一談?
」
花芷訝異的一挑眉,這是想打直球?
她還未表態,別人倒是先急了,「咱們誰不想單獨和大姑娘一談,秦大人可莫仗著自己的身份搶跑!
」
「正是。
」
「秦大人莫不是想吃獨食不成。
」
「妹夫和大姑娘素來親厚,要談也是我先才對。
」
「……」
聽了會他們你來我往的內鬥,花芷笑了,「你們可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和你們談?
還是說你們決定了就好,我隻能聽從?
」
花廳瞬時從喧鬧到針落可聞,是了,他們便是爭出個一二三來又能如何,花芷不同意照樣沒戲。
滿室尷尬,而花芷也無意化解這種尷尬,照舊慢悠悠的喝著她的茶,身上總算有點熱氣了,這一時半會的她真是不想再出去被那冷風吹。
她是穩坐釣魚台,其他人無不比她著急,不一會就有人打破了沉默,「大姑娘,我們總歸是自己人,有好事自是要先記掛著自己人是不是?
」
花芷看向說話的人,面生,蘇嬤嬤說過來自蘇家,「花蘇兩家確實是世交,祖父在時兩家素有來往,可我記得祖母過世時蘇家隻派來了管事,還是個小管事,不知這一聲自己人閣下說得可牙疼。
」
她也不等其他人再說,逐一掀了他們的遮羞布,「邱家、胡家、唐家、劉家來的皆是派了小管事前來弔唁,人情簿上的是二百兩,就像提前商量過一般,齊、夏、吳三家,正兒八經的姻親,照樣是二百兩,除了吳家還派了個吳二爺過來,另兩家同樣是來的管事,你們現在來和我談自己人?
當我需要自己人的時候你們在哪裡?
怕粘上花家甩不掉?
還是怕離著花家近了要吃掛落?
」
花芷語氣平靜,明明是憤慨的話語,卻無半分情緒波動,她甚至還面帶笑意,「花靈差點毀了名節,三嬸派嬤嬤回去跪求夏家幫忙,夏家連門都沒給開,這是自己人;我做買賣養家,說我拋頭露面自甘為賤,這是自己人;明知花靜性子,卻還明裡暗裡鼓動她來娘家索要東西,這也是自己人,你們不要和我說自己人,這會讓我覺得這是個貶義詞。
」
喝了口茶,花芷繼續道:「我知道你們的來意,第七部在京城已經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填滿了,可下邊還有的是坑,你們記起我這個自己人了,想通過我來走個捷徑,可是很抱歉,我並沒有把你們再當成自己人,所謂捷徑在我這裡,不通。
」
把臉皮扒得這麼徹底,坐在這裡的人還真是平生頭一回,被點了名的更是又羞又惱,一時間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