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護短
等了好一會徐傑才回來。
他向著吳氏行禮後方回稟大姑娘,「小的打聽清楚了,楊奇昨兒在雲來酒樓宴請過吳家大老爺。
」
花芷看向吳氏,吳氏也看著她,眼裡嘴裡心裡全泛著苦意,這就是她的娘家人,那些曾經的寵愛好像隻是在夢裡,是她臆想出來的,再想起那些人,竟覺如此的面目可憎。
「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從今以後吳家走他的富貴道,我做我花家的媳婦過那獨木橋。
」吳氏站起身來,面容出奇的冷靜,就好像心裡那些怨那些恨都是假的,就好像她此時嘴裡的吳家和她毫無幹係。
花芷起身相送,就聽得四嬸又道:「芷兒,吳家你待如何便如何,這些事以後無需再告與我知曉。
」
「……是。
」
站在門口目送四嬸離開,花芷悄悄把心裡那點愧疚藏到誰都見不到的地方,轉過身來看著低垂著頭站在一側的徐傑,徐徐走回書桌後坐下,溫聲道:「有件事正好打算和你說一說。
」
「是,小的聽您吩咐。
」
「前兒徐管家病了我才記起,他年歲比祖父還要大上幾歲,也到了該榮養的年紀了。
」
徐傑一滯,馬上接話道:「小的知道了,回頭小的就帶阿爹去莊子上……」
「你想哪去了,用過的人我就要丟了不成。
」花芷斥了一句,繼而又軟了聲調,「徐管家在府裡呆了一輩子,我隻遺憾不能讓他在老宅那邊養老,哪還能讓人離府,隻是這接替的管事需得好好踅摸踅摸,到時還需得徐管家好好帶上一帶。
」
徐傑心頭一鬆,旋即又覺得自己太過小人之心,於是把頭垂得更低。
「你要管外邊那攤子事,徐英又還太小了,這接替的人隻能在其他人裡選,這一點,還希望你們莫要有意見。
」
徐傑當即就跪了下去,「小的們萬萬不敢有意見,素來也沒有下人對主子有意見的道理。
」
「說清楚了大家心裡都敞亮,總歸我誰也不會虧待了。
」花芷虛扶了扶,「起來吧,回去和徐英說一聲,從明兒起他來我跟前聽令,你馬上要出門,我需要添個人往外跑。
」
「是,小的替兄弟謝過大姑娘提攜。
」
「我希望我好,你們也都好。
」花芷意味深長的道,她把人放在她認為好的位置,也盡量免他們後顧之憂,隻希望他們待她這個主子也能多幾分真心,即便做不到將心比心,也希望能各不相負。
顧晏惜過來蹭晚飯已經蹭得理所當然,整個院裡的人都見怪不怪,並非沒人看出兩人關係不尋常,卻誰也沒有說破。
往大了說,花家需要大姑娘來撐著,如今她掌著家,她的是非說不得,往小了說,兩人一直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也沒有那些首尾,不過是來往得多了些,她們大姑娘連大姑奶奶的靈堂都敢砸了,和個人來往多了點有什麼稀奇。
如今連芍葯都知道在這個點上,不往花花跟前湊挨晏哥威脅的眼神,每天晚飯時自覺的,去廚房裡端了自己那一大份往小六那湊,再加上個柏林,三人邊吃邊聊開心得很。
兩人能單獨相處的時間也就這頓飯,顧晏惜非常珍惜,吃著阿芷布的菜,一擡眼就能看到心尖上的人就坐在身邊,兩人沒有生疏的面對面,沒有提防,沒有矛盾,和風細雨得每次來了他都不想走。
花芷放下筷子輕輕擦了擦嘴,「我明兒要去參加一個茶話會。
」
「和各家走動走動也好,也不是沒有值得來往的人。
」
「這一家肯定不是。
」花芷嘴角微勾,笑意卻沒有入眼,「吳家和楊家聯合到一起了,請我去大概不會是感謝我收拾了楊奇一頓。
」
顧晏惜沒有問既然知道對方沒安好心為何還要去,他懂阿芷,知道對方的目的卻避開絕不是她會做的事,哪怕局面對她不利,她也會讓局面變成她想要的樣子,然後在對方的局上狠狠反擊。
這就是他的阿芷!
他隻恨不能親眼看到!
「我派兩個人跟著你……」
「不需要,她還能上手來撕我不成,真要上手,還真不知道誰撕誰。
」
顧晏惜失笑搖頭,是了,他怎麼忘了論武力值,那些女人又豈是阿芷的對手,仔細一想,他竟沒有絲毫能幫上忙的地方。
不,也不全是。
顧晏惜垂下視線吃下最後一口飯,女人他沒有機會出手,男人他有。
次日正是大朝會,龍椅空著,龍椅下邊依舊是坐了多日的七宿司首領,有人甚至忍不住猜測面具後的人是不是同一個。
自打七宿司首領攝政,就再也沒有那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用他的話來說無事還開什麼朝會,現在一眾文武百官已經習慣了他的節奏,也慢慢摸索出了一套應對之策,比如說奏事時先從官位低的開始。
聽了幾樁事都是不痛不癢,顧晏惜便揮手叫了停,「既然諸位無事可表,那便由本官來說吧。
」
所有人心頭一滯,心神都繃緊了,生怕自己被點了名,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多數時候都不是好事。
「昨日本官經過京城府衙倒是看了一齣好戲,文大人,你說是不是熱鬧得很?
」
明天府府尹文清整個人都是一顫,鎮定了心神出列回話,「下官惶恐,不過是些百姓因為利益分配不均而鬧至衙門,輕不好重不好的處理的時間就長了些,沒想著正好被您撞見,是下官處理不周。
」
「哦,因利益分配不均?
」
文清牙一咬,應是。
顧晏惜冷呵一聲,示意來福把東西給送過去,「本官怎麼瞧著人家的狀紙上不是這麼寫的呢?
」
文清拿起那張已經被抓得有些擰的紙,隻是瞧了一眼就知道沒有錯,是他昨天看過的那張,可他明明已經讓人處理過了,怎麼還……
「文大人,你可還有話說?
」
文清跪伏在地,死咬著不鬆口,「下官委實不知有此事,請大人明鑒。
」
「既然如此,那便去查吧。
」
文清沒想著會被這麼輕輕放下,他還以為頭上的烏紗帽肯定要保不住了……
「至於狀紙上提到的吳大人,陞遷之事暫時擱置,押後再議。
」
一聽到七宿司首領提昨天在明天府衙門前的事,大理院少卿吳真就知道要糟,可眼看著即將到手的從三品官職,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沒了影,他眼睛都紅了。
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終於跨過那道門檻步入上三品官的行列,他把所有能用的都用上了,所有能捨棄的都捨棄了,甚至花家出事都不顧多年交情沒有理會,就為了能跨過那道門檻,現在沒了?
竟然就這麼沒了?
吳真捂著胸口眼前發黑,可他不敢暈,他要敢暈在這裡,他吳家上下一百餘口人全得交待了。
他不是花屹正,他家的女眷可沒有人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