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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第107章 誰肯輕負少年心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363 2024-04-28 09:25

  第107章 誰肯輕負少年心

  妙玉臉帶媚笑,搖曳著離開。

  白骨使者是一個很複雜的人,雖然相處很久,但她並不能夠看透他。

  今天這般作態,有可能是試探她是否發現了道子。
也有可能是提醒她,讓她注意狀態,別暴露發現道子的事實。

  所有人都是為一個共同的理想聚集在白骨道,但在那最終的目標之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盤算。

  至於二長老,他的表現就明確得多。
他根本不在乎妙玉能夠審訊出什麽結果。
也許他與季玄事件無關,但也或許,他清楚妙玉什麽也審不出來。

  這種老奸巨猾的老東西,她根本不去猜測他的想法。
隻會被誤導,根本猜不透。

  針對擄掠水族這條線,負責盯著的人手並不多。

  妙玉本身沒有告知任何人她會現身清江水岸,能猜到這一點的人,必然對她十分熟悉。

  她不知道那個藏在暗中傳遞消息的人是誰,挨個的審問也毫無意義,因為他們真的可能一無所知。

  她很擔心道子的事情暴露,在死裡逃生之後,甚至這種焦慮無法抑製地表現出來了。

  但現在白骨使者很明顯有所猜測了,二長老也不是蠢貨。

  道子降生現世之後,並不是立刻就能覺醒。
相反會被出生後經歷的一切所束縛,而後才是漫長的掙脫、覺醒過程。
在這之前,道子並不強大,決定他戰力的,隻是出生之後的修行。

  這也意味著,道子很有可能在覺醒之前就被摧毀……或者替代。

  這是妙玉之所以秘密行動的原因,尤其是在大長老對尋找道子明顯不夠上心之後。

  作為聖女,作為道子注定的現世道侶,她想做的,就是加快道子覺醒的過程。

  於是,在認定薑望便是道子現世之後,她安排了三件事。

  三件事,是三個選擇。

  她要動搖乃至摧毀薑望既有的道德觀念,而後幫助他尋回自我。

  第一件事讓他思考國家、朝廷,第二件事讓他思考人族和水族的關系,思考人族本身。

  最後第三件事……隻能暫緩。

  大長老在雲國不知出了什麽事,暫時失聯。
二長老和白骨使者都態度未明。
如今或許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畢竟現在太危險了。
她想。

  她心神不定地走回房間。

  以至於她竟忘了,她從來不是會顧忌危險的人。

  ……

  ……

  很小的時候父親跟薑望說,水族,就是生活在水裡的人。

  他們和人族一樣,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有自己的親人朋友,愛恨糾葛。

  事實上這也是人們的共識。

  這種共識不是平白得來的,而是千萬年來,人族與水族的相處磨合,兩族之中無數才智之士的努力。

  而現在,有人在偷偷摸摸地擄掠水族,抽取他們的道脈煉製開脈丹。
就好像為了獲取完美的開脈丹,人類可以不惜抽取修行者的道脈似的。

  這讓薑望感覺到這個世界的錯亂、荒謬。

  “你以為這種事情沒有嗎?
”趙汝成喝得俊臉通紅,說話也愈發隨意。

  已是深夜,薑安安早已睡去。
薑望結束修行之後仍然睡不著,便半夜出來找淩河與趙汝成。

  三兄弟聚在趙汝成家裡喝酒,喝得醉眼朦朧。

  談及心中糾結的事情,年紀最小的趙汝成反倒最不屑一顧。

  “吃人的人有很多,熊問隻是其中一個!
”他噴著酒氣在笑:“你以為啊?
隻不過很多人不那麽直接的吃,他們換個方式吃,你們就覺得吃人的很少。
三哥,你太天真了!

  “你三哥不是天真。
”淩河也喝了很多,但他這個人即便是醉了,也不會讓自己放浪形骸,他半靠在椅子上,緩了一口氣,說道:“他啊,有他相信的東西。

  “那你呢,我的大哥,你相信什麽?
”趙汝成拍拍他的膝蓋,咧著嘴道:“這麽年輕,整天就像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子一樣。
你為什麽啊?

  “我相信人性本善。
我相信沒有人真的想要吃人,很多時候是逼不得已,如果有選擇的機會,他們不會那樣做的。
我相信每個人都想乾乾淨淨地站在陽光底下。

  “三哥是有點天真……你是傻啊!
”趙汝成有點坐不穩了,索性搭在他的扶手上,用力一甩手,“不要給那種人機會!

  薑望趴在桌上,又灌了一杯酒,酒氣上臉,眯縫著眼睛道:“老大是那種對別人沒有壞心的人,很多事情他永遠不可能去做,然後就覺得,好像別人也不會那樣做。

  “人心都是肉長的嘛。
”也許確實是喝多了,淩河今晚顯得有些倔強。
或者說他其實本來就是內心執拗的人,隻不過清醒的時候不願爭辯。

  “有的肉生了瘡,是爛的!

  “在生瘡之前是好的啊。

  “不不不,有的人,心不是肉長的,就是爛瘡長的!

  “胡說,小五。
爛瘡長不成一顆人心。

  淩河是真的喝醉了。
他們這些人在一起,已經很久沒有提過小五這個稱呼。

  趙汝成嘿嘿嘿的笑了起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的,我的傻哥哥。

  “那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是人啊。
”觀戰的薑望準確抓住了漏洞,非常自信地道:“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大部分人都是人。
不然為什麽咱們不叫鬼呢?

  他醉醺醺地高舉右手:“所以,我宣布!
老大說得對!

  淩河咧開嘴笑了,笑得十分天真滿足,

  “去他的呢!
”趙汝成一個翻身,仰躺在靠椅上:“這個破地方,誰生誰死我都不在乎。
除了你們,還有老虎……”

  他突然哭了起來:“嗚嗚嗚。
還有方鵬舉。
狗日的方鵬舉!

  平日裡,對方鵬舉表現得最不屑的就是他。
也隻有這種放開一切,飲得爛醉的時候,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薑望搖搖晃晃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晃了晃:“敬狗日的方鵬舉。

  然後一飲而盡。

  趙汝成哭了幾下,又不哭了,轉而氣呼呼道:“老虎去九江那麽久了,也不給我們來個信,他也是狗日的!

  “對,又一個狗日的!

  淩河半醉半醒著,冷不丁出聲糾正他們:“是虎日的。

  ……

  鄧叔不知何時倚在門外,雙手攏在袖子裡,聽著房間裡的聲音,長長歎了口氣,聲音唏噓:“都還是孩子啊……”

  夜風卷過他的袖子,一滴血珠無聲墜落。

  但在落地之前就被某種力量趕上,散至無形。

  感謝書友錦者四十九、書友我愛喝熱可可、書友甲乙丙丁42、書友鹿語時光、書友20191205180054024、書友一隻強仔、書友共眠一舸知秋的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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