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第三層。
當方慎言看過三種未來,轉過身時卻見一扇光禿禿的木門,就這樣漂浮在虛無之中。
它出現的無聲無息,突兀地立在那裡,像是等待著有緣人開啟。
作為此地唯一一個成功通關者,方慎言當之無愧。
他看著面前的木門,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啟,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第二問中,方慎言也開了一道門。
隻不過當時他是以化鬼的姿態無意識開啟。
這第三問結束,又出現了一道門。
方慎言又摸了摸失而復得的左眼,在悄然間他的身份或許已經發生了改變。
或許,曾和季禮商議過的那個開門資格,他已經具備。
不過這一切現在還沒有定論,因為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在經過短暫的思考後,方慎言的手掌輕輕按在了門闆之上。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接觸點襲來,猝不及防間拉著他的身體朝門撞去。
方慎言沒有感受到痛感,就這樣從門內走到了門外。
這一過程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開門,更像是他從一個透明的屏障中穿梭而過。
從門後走出,眼前的世界就回到了尋常。
這裡是現實世界的第三層,空蕩蕩的走廊裡隻有他一個人。
緊接著他意外地發現,如今腳踩的位置,正是剛剛進入第三層的初始地點。
仿佛他從來到這裡後就再沒有動過,先前所經歷都隻是一場幻覺。
隻有左眼的複返,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
方慎言恍如隔世地轉過身,望著筆直的長廊,那裡深邃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問題世界再也找不回來,陳漢升的屍體將永久地埋葬在那個未知的領域。
也許過不了多久,再也不會有人記得,還有這樣一位店長努力過,掙紮過。
“滋滋滋……”
消失許久的無線通訊,終於在這一刻恢復了信號。
方慎言看了一眼時間,此刻已經來到了1點58分,這是一個剛過午夜的時間。
但絕對不是12月10日,而是12月11日。
隨著化鬼代價解除,第五次店長任務,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
在這段時間裡,想必季禮那裡發生了許多事情。
“方老師,醒了嗎?
”
那個熟悉的聲音終於從耳機中傳來,精神還算飽滿,隻是語氣中透著太多疲倦。
方慎言按了下耳機,慢步走出第三層,輕聲回道:
“我已成現實世界中唯一通關的店長。
”
得到確切回復後,壓在心頭的巨石也像是落地。
通訊另一邊的男人長舒了一口氣,將此前發生的種種一五一十地進行了闡述。
方慎言靜靜地聽著,沒有開口,享受著難得的沉澱。
不知過了多久,連那人的嗓音都開始沙啞後,長長的描述終於截止。
“通過監控拿到了門的位置,就在十八層的茹茹家。
我會讓蘇城河將你拉到靈異世界,在那裡的十三層,與無臉人進行融合。
同時我們也都會在那裡等你,將開門的鑰匙交到你手上。
三要素集齊,你將具備開門的資格。
但現在的問題是,究竟要不要開門。
”
方慎言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但他再度開口,說的事情卻全然與“開門”無關。
“你確定,顧行簡死了嗎?
”
……
遊戲世界,十六層。
季禮經過長時間的休息與救治,已經恢復了不少的精力。
看著不遠處那具早已涼透的屍體,他的神態略有變化。
一旁侯貴生站在窗口,凝視著月光,沒有被這邊的談話所吸引。
薛聽濤離兩個人都很遠,表示絕不參與這些事。
季禮沉默片刻後,輕聲問道:
“你為何會這樣問?
”
“我在第三層看到了三種未來,其中一個畫面中,出現了顧行簡。
”
方慎言的回答出乎人的預料,也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會想到。
無論是陣營還是利益,他與顧行簡是一對全無交集的人,為何在未來他們會產生關聯?
第三問,出現在顧行簡死後的數個小時。
這等於天海直接為季禮提供了旁證,現在顧行簡仍然沒死。
亦或許,他還有復活的可能性。
季禮挪動了一下身子,看向腿邊放置的八音盒,輕聲道:
“顧行簡的命分為兩份,一半在本體,一半在克萊德的方鏡裡。
我已與朱小凝達成交易,他毀掉了方鏡那一部分。
而我又殺死了本體那一部分。
理論上來講,顧行簡沒道理不死。
如果你看到的未來有效,那麽就隻剩下最後一個疑點了。
”
季禮看向了八音盒中的一個身影,說出了他的名字:
“權梁。
”
其實這個人自從出現在視野,就始終在季禮的關注之內。
顧行簡在任務一開始,就將此人擄走,控制了這麽長的時間。
要說在他身上一無所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從後面的事情來看,權梁似乎承擔著解決侯貴生的任務,似乎也可以解釋。
但真正讓季禮懷疑的是,如果權梁的作用僅限於此。
那麽顧行簡為什麽要從一開始就帶走此人。
隻是解決侯貴生,那麽在後半程讓他加入即可,沒必要一直帶在身邊。
季禮在翻看第十層錄像時,也考慮過檢索顧與權的相關內容。
但初期僅僅隻是一些無用的視頻,最關鍵的時間他們都處於1307房間之中。
季禮因此可以判定,顧行簡要挾權梁要做的真正內容,一定發生在1307這幾個小時裡。
但可惜,由於1307的特殊性,監控無法探查內部。
直接詢問權梁,或許也是一種途徑。
但不知為何,當季禮將權梁從八音盒中釋放出來後,此人竟陷入了迷失狀態。
這種情況,應該是顧行簡死後觸發,目的就是阻斷調查。
所以,季禮永遠也不可能知道,顧行簡交代給權梁的真正內容,其實隻有一句話:
“不要死在我之前。
”
“殺了他吧。
”
侯貴生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顯然他雖明面上沒有偷聽,實際上也在一直關注著。
“朱小凝已經不在乎第十分店那些人命,再死一個權梁無關緊要。
”
侯貴生這個人,相較於陳漢升,可謂是要狠辣數倍。
這從先前的事情也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手腕和心腸都很硬。
季禮反覆斟酌過後,也找不出更好的解決方式。
他看了看侯貴生,隻覺得有些頭疼。
仿佛殺死顧行簡之後,留下的疑點和糾結,反而更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