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切過於緊迫,留給季禮思考的時間不多。
就連一家三口的議論聲何時停止,他都沒心思去留意。
但現在獲得短暫的安全期,並且靈異世界結束隻剩不到十秒鍾。
季禮站在床鋪上凝望著那巨型的人類牙床。
那上面齊整整的33顆牙齒,每一顆都有他小臂粗細。
借著靈異世界的詭異光線望去,還會閃耀著猩紅的半透明狀
季禮緩緩從兜裡拿出了高光手電,開始從這些牙齒上一一掃過。
或許是由於剛剛第一幕,無論是攻擊強度和靈異難度都並不高。
幾乎是瞬間,季禮就看中了下排左二的那顆後槽牙。
這顆牙與其他牙齒相比,表面看去並沒有稀奇,但它的側面卻存在著一顆黑點。
強光手電照過去,能夠清晰見到牙齒的中間存在鏤空部分。
看起來,它更像是一顆蛀牙。
而在這個時候,季禮皺著眉頭,開始進行深度思考。
他不能確定這顆牙是不是藏有什麽秘密。
可單從多出了一顆牙,並且這顆後槽牙有所特殊兩點來看,它可能會有線索透露。
口袋中的人頭鬧鍾呼喊聲漸漸微弱,他的時間不多了。
若當倒計時結束,正常世界回歸,他也許就此錯失機會。
想到這裡,季禮不再猶豫,他收回手電,反手攥著一把鋼刀。
人頭鬧鍾的嚎叫還在繼續,但即將完全消散。
暗紅色的光線也變得緩和,有了一絲冷色光芒擠入。
季禮右腳踩著床鋪,左腳卻結實地踩中了閉合的牙床。
但還沒等他下一步動作,巨型牙床開始顫動,接著就猛地張開嘴。
原本它已放棄攻擊,沒想到季禮卻主動送上門,自然不會放過。
而季禮等的就是它開口,否則兩排牙齒並在一起,他根本沒能力拔牙。
當牙床開合的那一瞬間,季禮腳掌用力,向側前方飛撲而去。
他的身子從牙床的面前飛過,即將摔落在地。
但手中的鋼刀卻精準地刺穿了紫紅色的牙床,像是一顆釘子釘在了左二的後槽牙根上。
一抹鮮血從牙床上緩緩流下的同時,季禮的身子也砸落在地。
地上那些濃密的長發,像是見到了血腥味的長蛇,開始瘋狂蠕動。
它們纏繞著季禮的下半身,將其朝著牙床位置“送去”。
而季禮與牙床越來越近,他能夠預料到一秒鍾後就將被這個“鍘刀”一分為二。
但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焦急和恐懼,雙手抓著長發的兩端,用盡全力抵擋。
同時,那些長發也開始拚命地朝相反方向拉拽。
當季禮的頭已經被送進了牙床之中時,他的後脖頸明顯感受到了寒意,自動豎起了汗毛。
而他手疾眼快地將掌心的頭髮,狠狠一扯,快速將其纏繞到了那顆他要的後槽牙上。
牙床已經張到了極限,這次它勢在必得用了十分力道,斬落。
與此同時,季禮放棄了全部抵抗,長發沒有預警。
強大的慣性將他大半個身子拉過牙床,不止如此頭髮捆住的那顆本就松動的後槽牙,也被瞬間拔了下來。
而由於位置突然變動,那牙齒鍘刀已經無法瞄準季禮的頭,但卻朝著他的雙腿斬落。
不過季禮早有預警,他在見到後槽牙被頭髮拽飛出去之時,就朝著左側滾動。
以牙齒的碩大,那空出來的凹槽完美地將季禮的雙腿庇護住。
一擊之下,他不僅毫發無損,反而丟失了一顆後槽牙。
也就在這時候,人頭鬧鍾的喊聲終於完全停止。
時間,剛剛好。
世界,重新歸於尋常。
靈異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見,隻有棚頂的深綠色格外奪目。
季禮躺倒在茹茹的書桌上,將桌上的書籍和雜物全都掀翻。
他利落地從桌上跳下來,卻並未找到那顆碩大的蛀牙。
借著棚頂的冷光燈,他直接將書桌拉開,最終在桌子與牆面的縫隙中他看到了一個乳白色的點狀物。
他伸長了手臂,將其抓在手中仔細觀察。
那顆蛀牙已經回到了正常的尺寸,細長的牙根上還存有血絲,上方的中心存在著一顆黑點。
普普通通的蛀牙,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但季禮仍然將其妥善保管在了背包中,目前還不清楚它的作用,或許後面能夠得以展現。
他借此翻看了一下背包,裡面除了他自帶的雜物外,就是一顆人頭鬧鍾和一顆蛀牙。
人頭鬧鍾此時安分地閉著雙眼,呼吸均勻,像是進入了睡夢狀態。
“四十五秒的報時,前五秒預警,後四十秒置身靈異世界……”
季禮越來越確信,這顆人頭鬧鍾就是這場遊戲重要的提示器。
它能夠預警靈異世界的入侵,起到的作用將格外突出。
不到一分鍾的忙碌,他此時終於回到正常世界,但片刻後他就意識到了異常。
因為廚房中的一家三口,仍然很安靜。
季禮先在茹茹的臥室中,仔細搜索了一陣,並沒有什麽發現後。
他徑直前往了廚房。
然而,當他第二次前往廚房時,卻驚愕地發現一分鍾前在此地吃飯的一家三口,竟全然消失。
至於先前的飯菜香氣,早就被一陣陣腐爛的惡臭替代。
陽台處的小飯桌,上面滿是指甲蓋大的蒼蠅在胡亂地飛。
若是仔細觀察,還有一些白色顆粒狀的蟲子,在桌子上來回攀爬。
季禮捂著口鼻,慢慢走到近前,他無視了蛆蟲,仔細辨認了起來。
桌上是剩飯剩菜並不多,碟子裡就剩下一些骨架和黑色油脂。
而真正讓季禮注目的是,他留意到茹茹爸所坐的位置上,右手邊存在了一根骨頭。
這根骨頭,隻有幾厘米,似乎並不完整,造型也怪異。
關節斷斷續續卻還連在一起,上面還有幾個孔洞,上面爬滿了惡心的蛆蟲,落著不少蒼蠅。
他越看這根骨頭越覺得怪異,因為他覺得這根骨頭,很像一個人的指骨……
季禮反覆思考之後,決定還是保險起見,將其收走。
他戴著手套,驅散了蛆蟲後,將其放入保鮮袋中,正要放回背包。
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咚咚…咚咚咚……”
門外敲門的聲音很有節奏,像是打鼓一樣。
“茹茹三口人失蹤了,誰又會在這個時候敲門?
”
季禮將骨頭收回背包,正要朝大門走去,耳蝸中的耳機忽然閃了一道光。
信號接通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季禮,聽得到嗎?
”
方慎言突然連線,打斷了季禮的腳步,他摸了摸耳機,確認無誤後回復道:
“可以,我這邊信號如何?
”
事先任務總綱規定,遊戲與世界雙重世界,正副店長可隨時聯絡。
所以季禮並沒有感覺到意外,隨意問著。
方慎言沒有和他廢話,他那邊一片死寂,隻有他低沉的嗓音:
“你現在在哪?
”
門外的敲門聲仍然保持著固定的節奏繼續,季禮沒有說謊:
“我在茹茹家中。
”
“我目前進度為零,因為我被困在了茹茹家,門外有鬼堵門。
”
方慎言隔了這麽久才開口,顯然是這段時間他也嘗試了各種方法,卻均是無效。
季禮皺著眉頭,緩緩走到了門口,聆聽著門外的敲擊,悄聲說道:
“能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嗎?
”
“有一張人臉貼在門外,不解決它,我出不去。
”
言簡意賅是方慎言的風格,一句話已經說明問題。
他的意思也很明顯,他想看一看遊戲與現實是否存在交互性。
另一邊的敲門聲,仍在持續。
季禮聽到方慎言的描述後,他也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貓眼。
但與方慎言的經歷完全不同,他的門外沒有障礙物,更無人臉,視野很清晰。
可敲門聲卻此起彼伏,始終不停。
但還沒等到方慎言的回復,季禮眼前的一切開始定格,四行血字緩緩出現。
……
A:裝作主人,回絕門外來客;
B:不做理會,等待來客自行離去;
C:假裝家中無人,等敲門結束悄悄查看;
D:提前預警,主動開門正面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