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分店,不參與調查農悅可。
”
郭亮摸了摸腦門上零星的頭髮,將手機屏幕推向了身旁的邵永安。
“邵老弟,你看第七分店那邊,這是啥情況?
”
邵永安接過手機,推了推臉上厚厚的鏡片,吸了一下鼻子,鼻音很重地說道:
“聽聞這位季店長時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估計他們是有什麽其他方向吧。
”
郭亮往街裡站了站,一隻手捂著在風中淩亂的頭髮,嘟囔著:
“會不會是咱們找人行動,有什麽意外啊……”
“放心郭哥,咱們隻是做一個走訪調查,出現意外的幾率不大。
更何況,現在任務還沒開始,就算遇到鬼物也能用罪物抵擋一番。
”
從這一系列對話,不難看出這位邵永安,要比郭亮的思考能力強上不少,且具備了一定的任務經驗。
邵永安、郭亮,均來自第六分店。
郭亮僅有一次普通任務經驗,算是半個新人行列,自身也沒有罪物可用。
邵永安,雖然參與過四次任務,但總體表現並不出眾。
他在第六分店屬於中規中矩,不被人所重視的那一類人,而這也與他的性格有關。
默默無聞,習慣中遊。
邵、郭二人年紀都在三十歲以上,所以做事風格都很沉穩,也算得上一對尚佳組合。
沿著這條街走到了盡頭,出現了一個狹窄的胡同口。
胡同的裡端一片漆黑,連路燈到那裡都熄滅,看起來有一個龐大的陰影佇立著,透著古怪和陰森。
邵永安在街口左右看了一眼,確定路線沒錯,拍了拍一旁發愣的郭亮,率先走入。
郭亮在猶豫了幾秒鍾後,也一咬牙跟了進去,並迅速消失在陰影裡。
“陽庫路371號,2單元202……”
這是一棟很破舊的單元樓,孤零零地建在商業街的巷子裡,屬於是城鎮建設中的漏網之魚。
在如今的山明市區裡,已經很少見到這種建築。
看樣子,他們要找的人生活條件不是太好,但也住在這裡有一定的年頭了。
在風中晃晃悠悠的單元門,門把手也已經壞了,用一根破膠皮掛著充當把手。
邵永安看著搖晃的門闆,有些傷風地打了個噴嚏,沉聲說道:
“鄧小姐單人去搜查另外12個被排除掉的人選,查漏補缺。
把剩下五個嫌疑最大的農悅可,交給咱們五個人負責。
經過藍羽的打探,這五位農悅可的家中,最近都或大或小發生了些怪事。
郭哥,咱們要面對的這一個,說是患有某種精神疾病,到時候要小心應對。
”
郭亮聞言,借著聲控燈的光源,將手頭資料翻到了第一頁。
在該張A4紙上,“事件標注”上是這樣描述:
“農悅可,男,42歲,務工人員,家中戶主。
2015年11月4日晚,從工廠夜班歸來後,神志開始不清,時而暴躁,時而憂鬱。
經過醫學診斷,疑似應激性精神障礙。
自12月1日開始,伴隨有自殺傾向,病情日益嚴重。
”
郭亮反覆閱讀著這段文字,咬了咬嘴邊的死皮,憨憨問道:
“這…精神病也算靈異事件了?
”
邵永安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瓶裝噴霧器,藏進了袖子裡,搖頭道:
“管他是鬼上身還是精神病,等咱們進去後,用偵測性罪物試一試就知道了。
隻要他的附近沒有鬼,那就不是咱們要找的人。
”
鎖定農悅可特定對象的方法,就是用偵測性罪物,來進行靈異探查。
這也是藍羽提供的方法。
畢竟像這種重大線索人物,尤其是在任務中具備關鍵作用的人,通常會與靈異相關。
所以這種排查方法,最有快捷有效。
二人,沒有在門口糾結太久,就這樣拉開了單元門上了樓。
咚咚咚……咚咚咚……
狹窄逼仄的樓道裡,202房門上裹著一層厚厚的塑料布,讓敲門聲變得無比沉悶和壓抑。
可無論怎麽敲,始終無人應答。
門上塑料布的灰塵,搞得樓道裡烏煙瘴氣,讓人極為不適。
邵永安扯了扯衣領,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郭亮有些急躁地看了一眼手表,不耐地說道:
“這才晚上八點,正是吃完晚飯的時候,不該沒人啊。
”
202房,夾在二樓的中間位置,邵永安看了看左右兩邊的鄰居,悄聲問道:
“你上樓前有沒有留意過202是否亮著燈?
”
郭亮一愣,呆傻地搖了搖頭。
邵永安砸了下手心,放棄敲門,咒罵道:
“我也忘了!
太久沒做任務,各方面都不夠嚴謹了。
”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被從裡面推開,一個黑漆漆的人頭從內伸了出來。
這一幕給二人嚇了一跳,剛剛熄滅的聲控燈亮起,這讓看到了那人的相貌。
門內的人,是一個臉皮褶皺,頭髮散落的老太太。
由於駝背太過嚴重,隻能撅著身子,腦袋支在前面,所以看起來像是隻有一顆頭伸出來一樣。
“你們找誰啊?
”
老太太的姿勢太過別扭,尤其是說話時努力仰起脖子的模樣,更令人不適。
邵永安往後退了兩步,又吸了一下鼻子,正色道:
“大娘,我們是社區的,聽說您家有病人,所以上門來服務,幫著看看病情。
”
光線昏暗,從老太太那張滿是褶皺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變化,但對方卻極為配合地讓出了一步。
“哦,那快進來吧。
”
邵永安和郭亮對視了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氣,旋即拉開了房門,走進屋內。
這個老房子裡的空間並不大,卻堆滿了日用品,顯得很是擁擠。
放眼望去,屋內沒什麽電器和家具,隻有牆角擺著一個沒插電的電視機,黑著屏幕。
一室一廳的房子,倒是一覽無餘。
客廳的單人床上放著被褥,顯然是老太太住的位置。
邵永安因此將目光落在了緊閉的臥室門上,想必他們要找的農悅可,就在裡面。
“我兒子這病啊,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鬼怪,怎麽看都不好……”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拿著兩個發黃的杯子,一邊說一邊走向二人。
“你們先坐,我給你們倒杯水哈。
”
這房子已經給人一種無處下腳的感覺,邵永安聞言趕緊擺了擺手,推了推郭亮,說道:
“大娘不用忙,我們這有大夫,趕緊進去幫您兒子看看情況,您歇著吧。
”
“哦,那去吧。
”
郭亮這幅形象怎麽看也不像個醫生,但好在老太太好糊弄,也沒計較。
二人看她忙裡忙外,這會兒去了廚房,就趕緊朝著臥室走去。
原以為農悅可這個精神病會被嚴加看管,最起碼也會房間上鎖。
但沒想到邵永安隻是輕輕一推,房門就開了。
而在房間中,一個光頭的大漢正坐在床上,十分自然和平靜地捧著一本雜志。
此間場景,顯然與他們預想的要相差甚遠。
“你們來了?
”
而還沒等二人開口,反倒是床上的農悅可,語氣平淡地提前說了這麽一句話。
“嗯……嗯?
”
郭亮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立馬語氣一變。
他驚詫地看著眼前的“精神病”,隻覺得一切怎麽這麽古怪。
邵永安則是緊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是袖子抖了抖。
瓶裝噴霧器出現在了掌心,隻要他對著床鋪一噴,就算是完成了行動。
可這時候,農悅可調整了一個坐姿,再度問道:
“你們怎麽進來的?
”
郭亮攏了攏頭頂的發絲,憨笑道:
“是你媽幫我們開的門,我們是社區的,來探望……”
農悅可突然放下了擋住面容的雜志,臉上的橫肉擠在一起,露出一排發黃的牙齒,兇狠道:
“我媽死了十多年了,你們社區不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