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學裡管這種現象叫星暴。

　　溫長齡挪開眼，不再看星星。

　　他們各坐長椅的一端，但日光下的影子離得很近。

　　“技術組的工作還順利嗎？
”

　　溫長齡有點走神地回：“嗯。
”

　　“你之前在Tipcoo的時候，是不是負責智能家電的醫用研究？
”

　　“你怎麽知道？
”

　　謝商坦然承認：“我找人問了，也去Tipcoo主頁看了。
”

　　溫長齡踢了一腳地上的草，以及倒映在草上的某個人的影子：“你查我。
”

　　謝商語氣無奈：“不然怎麽辦，你又不肯告訴我，什麽都瞞我。
”

　　溫長齡看了一眼手機。

　　“時間到了。
”

　　她起身，一秒鍾都不多給。

　　謝商本能地拉住她，她一回頭，他就立馬放手了。
唉，真的怕她，纏她都不太敢，怕惹她不快。

　　他身上沒有硬幣，取下袖扣，扔進許願池中的壇子裡。

　　“再聊十分鍾的行不行？
”

　　像行不行、好不好這一類的提問後綴詞，通常都有幾分求人的意思。

　　溫長齡拒絕：“不行。
”蔣醫生在等她。

　　好吧。

　　不能逼她。

　　“下次見，溫小姐。
”

　　溫小姐無情轉身，先走了。

　　下次見又得什麽時候？
謝商有點自暴自棄地想，要不然悄悄追上去？

　　算了，溫小姐會生氣。

　　謝商給蘇南枝打了通電話。

　　蘇南枝接得很快，一接通就問：“王太太說的屬實嗎？
”

　　“不屬實。
”

　　蘇南枝倒沒有特別惋惜：“沒懷孕也好，我看溫小姐暫時還沒有跟你複合的打算，有孩子了對她反而不好。
”

　　謝商沒說話。

　　蘇南枝也摸不準他的想法，不過，她的看法是：“父憑子貴那種複合方式我不是特別認同，我覺得孩子不應該成為工具和綁架女方的理由。
星星，我希望你慎重。
”

　　如果站在謝商的角度，蘇南枝當然希望他跟溫小姐能多個牽連的紐帶。
但她也是女性，她覺得如果因為孩子妥協有點不公平，對女方不公平，對小孩也不公平。

　　風月裡的小算計是情趣，大算計就容易成為日後的隱患。
畢竟一輩子那麽長，會有拌嘴的時候，若是以後爭吵，隻要這句話一出來：要不是因為孩子……

　　傷害值真的很高。

　　謝商回蘇南枝說：“我知道。
”

　　“說多了討人嫌，我就不說了，你有分寸就行。
”

　　市醫院的婦產科包括產科和婦科。

　　蘇南枝問：“溫小姐去醫院是哪裡不舒服嗎？
”

　　“不是，她來醫院是因為別的事。
”謝商沒有具體解釋是什麽事，“有件事想和您提前打個招呼。
”

　　“什麽事？
”

　　謝商說：“我以後不會要孩子。
”

　　“丁克？
”蘇南枝問到了重點，“你不想要還是溫小姐不想要？
”

　　“我不想要。
”

　　不一定吧。

　　蘇南枝沒追根究底地問，畢竟隻是人家小兩口的私事，她也不是活在舊王朝的老古董：“行，知道了。
”她理解，並尊重，雖然沒有奶娃娃抱有點可惜。

　　“王太太那邊，您能否幫我辟一下謠，我不希望長齡被外人議論。
”

　　蘇南枝爽快答應：“交給我。
”

　　*****

　　血液檢查的結果出來了。

　　蔣尤尤自己先看到了化驗單子，她雖然不是婦產科的醫生，但看得懂上面的意思。
溫長齡同樣也看得懂，從拿到單子，蔣尤尤就沒有再說話。

　　“你好像不是很開心。
”

　　“他來的不是時候。
”

　　醫生也看出來了，孕婦心事重重，表情有點錯愕茫然。
以為是不受歡迎的孩子，所以醫生問：“孩子要不要？
”

　　孕婦立馬擡頭：“要。
”

　　倒是沒猶豫。

　　“那可以開始吃葉酸了。

　　從診室出來。

　　溫長齡問蔣尤尤：“你不打算告訴關先生嗎？
”

　　“告訴他幹嘛，他又不記得。
”

　　蔣尤尤的語氣很生氣，溫長齡覺得，或許是賭氣。

　　生氣也正常，造了個孩子居然也能忘了，謝商要是敢犯這種錯誤，一定會挨她的打……溫長齡立馬打住這種沒有任何可能性的假設。

　　*****

　　七號，華旗技術的對家中碩通訊發布了智能家電在醫學應用上的最新研究成果，以及下一步的研究方向。

　　華旗技術當天就緊急召開了高層會議。
隨後，公司監察會的一群人氣勢洶洶地來到技術部。

　　“都先停下手上的工作，站到後面去。
”

　　所有正在工作的技術人員全部停下手頭的事，往後面站，大家面面相覷。

　　劉傳龍低聲問旁邊的同事田海林：“監察會的人怎麽來了？
”

　　“你沒看中碩通訊發布的視頻？
”

　　他看了：“你是說我們內部有人洩密了？
”

　　中碩通訊發布的內容與華旗技術的研究成果及方向高度重合，有一定可能是項目的核心技術洩密了。

　　公司監察會第一時間沒收了技術部所有員工的電腦，查了工位，並對員工進行了一對一面談調查。

　　“上周四，有份緊急文件要經理審批，晚上十點左右我來了一趟公司，看到辦公室裡還有人。
”

　　檢查會的人問：“誰？
”

　　“我們部門的小溫。
”

　　以上是技術部二組高級工程師王軍的部分面談內容。

　　以下是技術部二組新進職員溫長齡的面談內容：

　　“溫小姐，目前你手上的工作多嗎？
”

　　“不多。
”

　　陸監事接著問：“需要加班才能完成嗎？
”

　　“不需要。
”

　　“不需要加班的話，上周四晚上十點，你怎麽還在公司？
”

　　“手頭的項目資料還沒有看完。
”

　　陸監事也不好多問，要給未來的CEO面子。

　　關於是否是項目被洩露了，還是隻是和中碩通訊撞了研究方向，目前都還沒有證據，但華旗技術公司內部有很多傳聞。

　　“我聽說技術部二組有人洩露了公司的項目機密。
”

　　“誰啊？
”

　　“那個關系戶。
”

　　“當關系戶真好，犯了錯也有人兜著。
”

　　類似這種對話傳來傳去，溫長齡在洗手間也聽到過，沒管，沒在意。

　　下班回到秦家，秦齊把溫長齡叫到書房，特地詢問了幾句，又專門寬慰了她一番，叫她不用擔心。

　　次日，監察會的總監發了一封郵件，抄送給了公司所有員工。
郵件的大緻內容是：事情還在調查中，請勿造謠傳謠。

　　傍晚。

　　“林隊！
”

　　張謙衝進辦公室：“沈茹來自首了。
”

　　二更，晚上10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