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後面拉住阿星，視線冷漠的衝著人羣比了箇中指。

　　我知道殺人兇手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受不了別人挑釁，所以我要主動挑釁……這樣，他就會把目標放在我身上，而不是秦若琳。

　　秦若琳顯然也反應過來了，慌張的上前壓下我的胳膊。
“西西，你幹什麼？
”

　　“讓他衝著我來。
”我把秦若琳推到陸哲懷裏。
“帶她走。
”

　　陸哲想說什麼，但見我堅持，用力拽住秦若琳。
“別添亂，跟我去檢查第一具屍體，你是法醫，應該能發現蛛絲馬跡。
”

　　秦若琳這才反應過來，點頭跟上陸哲，走了幾步，她回頭看著阿星。
“保護好西西。
”

　　阿星點頭。

　　“死者頭頂百會穴的位置有一根鋼釘，是直接被砸進顱骨導緻的死亡，所以從外面看沒有明顯傷口。
”顧煜晨檢查了一圈，隻在頭頂看到了一顆鋼釘。

　　“這得使多大的力氣，還得在受害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馮宇也仔細看著屍體。
“因爲受害人的面部表情自然，死亡時應該沒有經歷太多痛苦。
”

　　“可如果鋼釘砸進顱骨，死者不可能毫無知覺，面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我搖頭，仔細看著釘帽。
“除非是用釘槍……”

　　釘槍的力量直接打進去，如果是用錘子，會因爲受力不均出現偏差。

　　“頭頂的鋼釘不是緻命點。
”阿星檢查了口鼻眼睛，蛛網膜出血的情況並不嚴重，說明鋼釘砸進去以後並沒有破壞大血管，死者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斃命。

　　“死者死於窒息。
”阿星指了指死者的脖子，兇手應該是用類似於絞殺的動作，從背後將死者勒死。

　　“那爲什麼要釘入這根鋼釘呢？
”顧煜晨不能理解，這不是多此一舉？

　　“固定。
”阿星順著死者的頭頂，指向一旁的欄杆。
“死者死後會在一到三小時內肌肉出現輕度收縮，關節不能屈伸，十二到十六小時遍及全身，假設兇手是昨晚保險箱測試的第一個人，那他的作案時間也不過才十二個小時，在屍體沒有完全僵硬之前，想要讓她完美的站在這裏，就需要有東西固定。
”

　　阿星猜測那根鋼釘應該綁過魚線這一類的東西，然後纏繞到欄杆上。

　　等衆人發現第一具屍體後，他再趁人不注意將第二具屍體的魚線割斷。

　　“甲闆上的監控被破壞了，洗手間那個區域本來就是盲區。
”我警惕的看著四周。
“這個瘋子確實挺聰明。
”

　　“能在死者毫無反抗的情況下將其絞殺，對方應該是個臂力很不錯的人。
”阿星仔細看過屍體，除了頭頂的鋼釘，脖子上不怎麼明顯的淤青外，沒有任何傷痕，也就是沒有打鬥和掙紮的痕跡。

　　“死者對兇手應該比較信任，或者說……不認爲對方會對自己產生威脅。
”阿星再次開口。

　　那也就是說，對方的身份和外貌是容易被大家忽略危險性的存在。

　　馮宇走到顧煜晨身後，擡手肘繞過他的脖子，用力絞殺。

　　顧煜晨差點被勒暈過去，用力拍馮宇的胳膊。
“你有病啊……”

　　“我這兒體型和臂力的，勒死他都需要點兒時間，他還會反抗……”馮宇表示除非兇手比他壯碩很多。

　　那邊，陸哲已經控制了甲闆上的人，任何人不許離開甲闆。

　　可甲闆上這些看熱鬧的人裏面，沒有一個看起來比馮宇更健碩。

　　甚至這羣人裏面，還有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顫顫巍巍的想要離開甲闆。
“我們都餓了，爲什麼不讓我們離開。
”

　　老太太用手語比劃，和她一起的女人也趕緊問爲什麼不讓他們走。

　　“讓這幾個老弱病殘先下去吧，上面風大。
”顧煜晨走過去，跟陸哲說了一句。

　　陸哲點頭。

　　老太太在女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往下走。

　　甲闆下去就是十五樓洗手間的位置，秦若琳正在認真的檢查屍體。

　　“確實是窒息死亡，但不是因爲絞殺喉管，否則脖子上會留下很重的勒痕，是外力掰斷脖子導緻脊髓損傷，會緻人立刻死亡，因爲在脊髓斷裂後，呼吸中樞切斷會導緻呼吸心臟驟停。
”秦若琳擡頭，看著陸哲。
“兇手是將死者的脖子用力扭斷的。
”

　　陸哲回頭，跟還在甲闆上的我們傳遞了一下。

　　“能徒手扭斷別人的脖子……這場景我隻在電影裏見過。
”馮宇小聲嘀咕，又擡手想要拿顧煜晨的腦袋做實驗。
“我試試。
”

　　顧煜晨警惕的看著馮宇。
“你滾。
”

　　馮宇笑了，我也有被逗笑。

　　陸哲靠在門框上也無奈的笑了一聲。
“別鬧了，先排查甲闆上的人。
”

　　顧煜晨點頭，看著留在甲闆上的那些成年男性，一個個都不算特別健碩，不像是能徒手扭斷脖子的樣子。

　　“秦若琳？
”

　　可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幾乎是陸哲回頭跟我們說了幾句話的時間……在十五層洗手間門外檢查屍體的秦若琳不見了。

　　陸哲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秦若琳！
”

　　我和阿星也追了過去。

　　“你們兩個留下，排查。
”阿星讓馮宇和顧煜晨排查。

　　我們快速下了十五層，衝進洗手間，可沒有秦若琳的影子。

　　她就好像……一瞬間，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秦若琳……”我站在原地，呼吸急促，擡手用力捶打著額頭。

　　“不對……不對……剛纔甲闆上，兇手肯定在，他沒有那麼多時間離開犯罪現場，可他又是怎麼帶走的琳琳……”我緊張的左右看著，跑出洗手間。

　　就在我著急想要猜兇手是怎麼做到的時候，阿星一腳將一個身形佝僂著經過的老太太踹到了地上。

　　那老太太哎吆了一聲，一臉害怕的看著阿星。

　　我們幾個都跑了過來。

　　“阿星，你……”陸哲不解的看著阿星。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也會下意識懷疑阿星，怎麼對老人下手。

　　可現在，我相信阿星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上前扯住對方的衣領，發現皮膚褶皺不自然，是塗抹了萊斯雞蛋液一樣的東西乾燥後收縮導緻的，而她也不是女性，是個男性僞裝。
“秦若琳在哪！
”

　　見我扯下對方的假髮，陸哲也衝了上來，直接就是一腳。
“秦若琳在哪！
”

　　兇手也不僞裝了，靠在牆上發瘋的笑。
“我殺人……隻需要幾秒鐘，你們發現的太晚了……她已經死了。
”

　　我隻覺得呼吸不順暢，手指在發抖。

　　在我意識不受控制的時候，我隱約聽見陸哲和顧煜晨他們在喊我的名字。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將兇手拖進了洗手間，雙手是血……

　　兇手已經奄奄一息，還在衝我笑。
“我們……是同類。
”

　　我一拳打在他的鼻樑上，聲音低沉。
“你這麼追求完美的人，不會這麼倉促的殺人，你一定會把人先藏起來，等我們走遠你再動手，然後擺放成你喜歡的樣子……”

　　兇手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情緒。
“你就是連環殺人案的主謀？
那個挑釁我……約我上船的人？
”

　　我愣了一下，他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

　　“海城的連環殺人案……兇手給我寄了信件挑釁，還殺了我養了六年的狗……他說我是廢物，讓我有本事……來海城上這艘輪船，他就在這艘船上等我，而我殺人……也是爲了將他引出來，我知道他就在這艘遊輪上……”兇手警惕的看著我還有衝進來的阿星他們。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那個殺死程西的人，我記憶裏胳膊上有紅色胎記的人，沙啞又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