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真小人
殷懷璽但笑不語。
虞幼窈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傻子,韓氏族勢力盤根錯節,可縱觀張氏告狀以來,所有的事,都是按照我的計劃在進行,和我預想的沒有一絲偏差,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仿佛暗中有一雙手,在背後推動這一切。
”
殷十、殷三都是殷懷璽麾下,綜合實力排名靠前的暗衛。
殷三和殷十兩人,一個負責聯絡其他暗衛,執行調度,控制襄平城裡的輿論,將襄平城內的水攪渾了,給士族安插的眼線,渾水摸魚的機會。
殷十擅長打探情報,則藏在暗處,盯緊了襄平城裡動靜,但凡那些人冒出頭來,都逃不過殷十的眼睛。
兩人一明一暗,配合得十分默契。
“果然,”殷懷璽微歎一聲:“什麽事都瞞不過你,你到了襄平城後,朝局急轉直下,我擔心貴妃黨, 會趁機對你下手, 所以提前進行了布署,原也隻打算防備一二,免得你吃虧,哪知……”
說到後面, 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怪異。
虞幼窈直覺後面不是什麽好話, 睜大了眼兒:“哪知什麽?
”
哪知你這麽能折騰!
!
頂著不善的眼神,殷懷璽可不敢這麽說, 他輕咳了一聲, 清了清嗓子,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哪知你這麽能耐, 又是擊敲鳴冤, 又是製造輿論,把襄平城攪得,”
烏煙瘴氣, 四個字兒在舌尖上,打了一個圈兒,又生生咽進了喉嚨,改成了:“是翻天覆地,不僅把韓氏族給糊弄住了,連我都差點懵圈了。
”
亂拳打死老師傅, 這話真不是吹得, 韓氏族就是有千般算計,萬般手段, 碰著了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不就全亂套了,再被她真真假假一引導, 就徹底掉坑裡去了。
但,他能這麽說嗎?
!
那必須是不能得啊!
必須得誇她冰雪聰明, 深謀遠智。
虞幼窈覺得他沒說實話, 可見他一臉真誠, 也沒有證據, 就癟了癟嘴:“我也不想這樣,誰樂意讓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呀!
可光憑那些二混子的供詞, 雖然能證明,有人在背後陷害郡主,卻並不足以證明,是韓氏族在後面指使, 韓氏族不是借劉大根一案, 潑我一身髒水嗎?
那我就幫他一把好了。
”
白府出售次等藥材一事公開後, 在有心人的煽動下,白府成了害死劉大根的元兇, 這等草菅人命的行徑,鬧得沸沸揚揚。
偏白府跟沒事一樣, 還公然捐助幽軍和官府,在這個節骨眼上,換作任何人,也要誤以為, 這是白府在花錢賣命,妄圖息事寧人。
白府這等“有恃無恐”的作為, 讓所有人都認為, 是韶懿郡主無視朝廷法度, 藐視官府律令, 在包庇白府呢。
畢竟, 白府“從懿向善”的告示,至今還張貼在,白府名下所有“白記道地藥鋪”的門口。
殷懷璽聽得直想笑,這些流言有多少,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她自己心裡沒點數?
趕情是,不樂意讓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自己給自己潑髒水,倒是很樂意。
不過心裡這樣想,殷懷璽可不敢表露出來,一臉心疼道:“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
虞幼窈頓時笑彎了唇兒:“好在,我這一番安排,還是有用的, 這不劉大根的案子,鬧得越大, 牽連就越廣, 韓氏族反應過來時,想兜也兜不住了。
”
殷懷璽笑了:“等真相大白,保皇黨肯定不會善罷乾休,而韓氏族犯了眾怒,天下悠悠眾口,勢必口伐筆誅,又礙於韓氏膽大妄為,陷害郡主,再一次挑釁天家威嚴,天家也不會容忍韓氏族。
”
想要倒“韓”,首先要徹底瓦解天家對韓氏族的容忍,讓韓氏族千夫所指,名聲掃地。
虞幼窈敏銳地洞察到,韓氏族要利用輿論對付她,洞悉到對付韓氏族的機會到了,於是將計就計,以自己為誘餌,誘韓氏族上勾。
虞幼窈似是想到了什麽,又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韓氏族有一位嫡系來了襄平城,至今還沒有離開?
”
要不是殷懷璽隱晦地提醒,她也沒往這上面想。
殷懷璽頷首:“來人是韓氏族嫡系行六的公子,在北境有些才名,如果說賈州府是賈仁義,那麽賀知縣就是真小人,此人是個牆頭草,很是油滑,韓氏族擔心其他人驅使不動他,這才派了嫡系數得上名號的韓六公子過來。
”
當初在泉州時,賈州府攜子登門道歉的行徑,看似仁義,但本質卻和賀知縣的算計一般無二,都是想陷她於不仁不義,確實應了這一句“賈仁義”。
虞幼窈蹙了一下眉,倒是和她猜的一樣。
殷懷璽繼續道:“韓六公子的任務是,張氏告狀事成之後,就立馬聯絡安插在襄平城內的眼線,安排他在第一時間離開襄平,後續事宜那些眼線自會處理,卻沒想到,賀知縣在得知,你去州府衙門擊鼓鳴冤後,臨陣反水,將韓六公子軟禁在一處莊子上,以免韓氏族棄卒保車,淪為士族的棄子。
”
葉梟慈是賀知縣的上官,驚動了州府衙門,等同扼住了賀知縣的命脈,賀知縣不得不另做打算。
虞幼窈頓時明白了:“韓氏族能幫他脫罪,他固然安然無事,襄平可是在州府衙門和武穆王的眼皮子底下,事後韓氏族也不敢拿他怎麽樣,陷害郡主這種事,一旦走漏了風聲,韓氏族也難逃乾系,就算韓氏族靠不住,他還能反咬韓氏族一口。
”
果然是真小人,贏有贏路,輸有輸著。
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古人誠不欺我。
殷懷璽頷首:“韓六公子身為韓氏嫡系,能夠驅使賀知縣,可賀知縣為官十數載,薑還是老得辣,韓六公子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想來在陷害郡主這一事上,他在暗地裡動了不少手腳。
”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虞幼窈一臉無語,趕情賀知縣之所以有恃無恐,壓根不是因為韓氏族,而是因為他自己留了一手:“韓氏族這次,可算是陰溝裡翻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