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林夕。
”陸哲把秦若琳拉走了，怕她情緒不穩定。

　　秦若琳小聲呢喃。
“你騙人的……西西重生了，她就是活過來了……”

　　陸哲嘆了口氣。
“你是個法醫，你要相信科學。
”

　　秦若琳紅了眼眶，眼淚滾了出來。
“科學沒有告訴我……要怎麼接受最好的朋友死亡！
我相信科學，可我更願意相信她還活著……”

　　科學兩個字，太冷冰冰了。

　　她相信科學，可科學撫慰不了失去親人的痛苦。

　　顧煜晨看了阿星一眼，也轉身離開了。

　　小一在等阿星的回答。

　　我也在等。

　　“她變成一隻狗，我也能認出來。
”阿星拒絕小一靠近，聲音平靜且有距離感。

　　我的眼淚好像乾涸在了眼眶裏，擡頭看著他，又想哭又想笑。

　　他怎麼那麼傻……執著到犯傻的地步。
“你才變成一隻狗……”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擡手想要拽他的衣服，但拽不到。

　　小一突然笑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自欺欺人到什麼程度……”

　　“實驗室曝光，組織會清除關於實驗室的一切……包括我，我想活著，就得需要有人保護啊，厲司琛。
”小一走到厲司琛面前，再次開口。
“我身體裏流淌著和程西相同的基因，愛屋及烏，你得護著我吧？
”

　　我有些喫醋，護在阿星前面，別離他那麼近啊喂！

　　但是我也做不了什麼……

　　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種感覺好奇妙。

　　上一次這樣靈魂離體的時候，我感受到了痛苦，前所未有的痛苦，絕望。

　　這一次……我竟然，感受到了醋意，很濃鬱的醋意和佔有慾。

　　我居然……有了一種錯覺，不管我是不是程西，隻要阿星在意，我就絕對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

　　既然大家都是替身，憑什麼我要把他讓出來？

　　他是我的，就必須隻是我的。

　　誰要是想跟我搶，那就……殺了她。

　　我楞楞的站在原地，擡頭看著小一。

　　我居然，對這個克隆體，產生了殺意。

　　這是很可怕的一種衝動……

　　讓我全身發涼。

　　“西西醒了！
”病房，秦若琳從病房跑了出來，激動的喊著醫生。

　　我愣了一下，一瞬間，天旋地轉。

　　“西西？
”

　　再次睜眼，我醒了。

　　確實是醒了。

　　但身體還不太受控制。

　　醫生衝了進來，檢查我的情況。

　　“病人現在身體比較虛弱，讓她好好休息。
”

　　醫生交代了一句，帶著人出去了。

　　秦若琳紅著眼眶站在牀邊，握著我的手。
“西西啊……你醒了就好。
”

　　即使證據擺在面前，她也堅持願意相信我是程西……

　　“西西……”阿星跑了進來，驚慌的捧著我的臉，額頭抵在我的腦門上，眼淚滾燙。

　　他是真的好害怕我死啊。

　　那種感覺，很微妙啊……

　　就好像，讓我找到了我要活著，和我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和價值。

　　因爲我找到了必須要活下來的理由啊。

　　好像終於……找到了活下來的理由。

　　以前的我，好像根本不知道爲什麼而活著。

　　經歷了廢墟樓的死亡遊戲，以及內心瘋狂的佔有慾作祟……我大概，再也不會做自殺自殘那種可笑，卑劣又幼稚的遊戲了。

　　從前的我，大概是想著，死亡能給那些傷害我的人帶來痛苦，這是對組織的抗議和最有力的回擊。

　　可現在，我覺得很幼稚。

　　我的死亡傷害不了任何壞人，隻會讓我在乎的人，一次次傷心絕望，一次次的崩潰。

　　我用盡力氣擡起雙手，捧著阿星的臉，無力的笑了笑。
“阿星……好久不見。
”

　　好久不見。

　　我的阿星。

　　阿星的身體僵了一下，閉上眼睛的瞬間，滾燙的眼淚滴落在我的睫毛上。

　　怎麼這麼愛哭呢……

　　發瘋打人的時候，可看不出這麼愛哭。

　　“我無數次祈禱，你不要有事……”阿星小聲說著，聲音在顫抖。

　　“原來天才也相信神明啊？
”我無力的笑著。

　　他也笑了。
“不信神明……但心太空的時候，需要有個寄託啊，西西。
”

　　我楞楞的看著他，突然想起了記憶深處的一件小事。

　　明明事件小事，卻讓我記憶猶新。

　　記憶裏，高中時代一個得癌症同學的奶奶，明知道這世上沒有神明，可每天都在不停地求神拜佛，保佑她的孫女平安健康。

　　爲了能讓孫女快些好起來，她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不眠不休，一步三叩首的爬上山爲孫女祈福。

　　學校那些同學都在嘲笑的癌症的少女，他們說少女的奶奶是封建迷信，是在做愚蠢的事情。

　　那時候，我也不是很能理解。

　　我記憶中，那個癌症少女明明病的快要死掉了，卻依舊每天都很開心。

　　我問她：你奶奶每天都這麼求神拜佛，真的有用嗎？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明。

　　她笑著對我說：我奶奶就是我的神明啊。

　　我愣在原地，久久無法消化這句話。

　　但現在，我理解了。

　　無論我是不是程西，他們把我當成程西的那一刻開始，我好像就成了他們的‘神明’。

　　所以，我得活著。

　　在阿星不要我之前，好好活著。

　　“不許和她在一起……不許看她，隻能看我，我長什麼樣，你就要喜歡什麼樣的人……”我霸道的說著，要阿星不許看小一。

　　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嫉妒過去自己的臉。

　　“好……”

　　可他總是那麼寵溺的就答應我啊。

　　……

　　喫完醋，我又昏過去了。

　　這次應該不是昏，而是睡著了。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用擔心和害怕，安穩的睡了過去。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草！
狗孃養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快醒來的時候，我聽到了謾罵聲。

　　是顧煜晨。

　　這人喜歡說髒話。

　　“注意點，別在我這個高中生面前罵髒話。
”馮宇在提醒顧煜晨。

　　“你不是快高考了嗎？
你怎麼還在這？
滾回去喫奶吧你，臭小子。
”顧煜晨心情很差勁，大概是誰惹炸誰。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接近一米九大高個的馮宇，笑的一臉陰沉的靠近顧煜晨，擡手扯住他的後衣領。
“要發瘋也別在這裏發瘋啊。
”

　　然後就把顧煜晨扔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房間的門。

　　馮宇拍了拍手，回頭看著一直坐在牀邊氣壓低沉的阿星。
“吵死了。
”

　　阿星的眼尾還是赤紅的，看起來氣場十分嚇人。

　　他看了馮宇一眼，聲音低沉。
“你也滾出去。
”

　　馮宇哦了一聲，轉身乖乖走了出去，還不忘貼心的關好房門。